第四章 暴雨与防火墙

“信任被攻击时，第一反应是筑起防火墙——还是找到漏洞的源头？”

周毅刷开学生会办公室的门时，张明正对着电脑屏幕皱眉。见他进来，室友迅速切换了页面，但周毅已经瞥见了那个熟悉的论坛界面。

“又在看什么？” 他放下公文包，声音平静。

张明犹豫了一下，把屏幕转向他。

【热帖】《深扒某会长与黑客的“特殊关系”》

帖子配图是昨天会议结束后，周毅弯腰捡起俞晟掉落的笔，而对方恰好伸手去接的瞬间。拍摄角度刁钻，两人的手指在画面中几乎相触。评论区已经盖了上百楼：

【15L】会长什么时候这么“平易近人”了？

【22L】听说俞晟背景不简单，家里有矿？

【37L】楼上醒醒，真有钱会穿三十块的地摊卫衣？

周毅的指节在桌面上敲了两下，节奏精准得像在计时。

“无聊。” 他关上网页，“科技节宣传方案改好了吗？”

张明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你以前从不会让外人插手学生会事务。”

窗外闷雷滚动，夏季的第一场暴雨正在酝酿。

与此同时，计算机机房里，俞晟盯着论坛后台日志，瞳孔里跳动着代码的反光。

“IP归属地：校内网3号机房，MAC地址00-1A-3F…” 他冷笑，“张明，学生会办公室副主任？”

王琦凑过来看屏幕：“你要干嘛？黑他电脑？”

俞晟没回答，手指已经调出某个黑色界面的程序。只需要三行命令，他就能让这位“正义使者”的校园网账号在所有系统里弹出不堪入目的广告窗口——

“住手。”

周毅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俞晟猛地回头，发现学生会长不知何时站在那儿，肩头还带着雨水痕迹。

“你监视我？” 俞晟的声音骤然降温。

周毅走近，伸手合上他的笔记本：“陈教授说你领了机房钥匙。” 他顿了顿，“以暴制暴只会坐实谣言。”

“所以任由他们泼脏水？” 俞晟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你当然无所谓，模范会长嘛。但我凭什么要忍？”

两人的距离近到能闻到对方身上的气息——周毅的衬衫有淡淡的洗衣液香，俞晟的卫衣上还带着机房的静电。

“因为我相信你比他们更聪明。” 周毅突然说。

雨点开始噼里啪啦砸在窗户上。

凌晨一点，俞晟发现机房空调被调高了温度。

他正对着这个反常现象皱眉，门口传来塑料袋的窸窣声。周毅站在那儿，手里提着便利店购物袋，发梢还在滴水。

“校医室关门了。” 他将袋子放在桌上，里面是热腾腾的关东煮和感冒冲剂，“你打喷嚏的声音隔壁机房都能听见。”

俞晟愣住。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这个细节。

周毅拧开保温杯递过去：“姜茶，比能量饮料管用。”

雨水顺着他的手腕滑下，落在俞晟的键盘上。黑客下意识抓住那只手，触到一片冰凉。

“你冒雨走过来的？”

“宿舍到便利店有屋檐。” 周毅轻描淡写，但俞晟看到他裤脚已经全湿透了。

窗外的暴雨越发猛烈，机房的灯光突然闪烁几下。俞晟鬼使神差地没松开手：

“那个帖子…我会用正规渠道反驳。”

周毅微微睁大眼睛。这个妥协对俞晟而言，堪比重写操作系统内核。

“比如？”

“科技节开幕式演示。” 俞晟松开他，打开电脑调出某个加密文件夹，“本来想留到决赛的…自平衡机器人，用了我设计的神经网络算法。”

屏幕上的3D模型开始旋转，每个关节都标注着精密的参数。周毅认出了那张被匆匆藏起的草图上的笔迹。

“你愿意代表计算机系参展？”

“前提是你得当我的测试员。” 俞晟把姜茶推回去，“现在，模范会长，履行你的健康监督职责——把它喝完。”

雷声渐远时，他们发现雨已经停了。

“暴雨冲刷过的代码，往往运行得更流畅。”

——俞晟的深夜邮件签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