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我叫小染（一）
我是李雨晴。
我是一个罪人。
我从小生活在朴荧村,这里很怪。
朴荧村里的人是没有笑容的，小小的村庄坐落在山旮旯里，每天都有陌生的人瞪着浑浊的眼睛走来走去,不知道在干嘛。
山上总有一股臭味飘进村里,我曾问过娘,那是什么。娘给了我一巴掌,叫我别瞎问,很疼,我捂着脸,从此再不过问。
朴荧村里似乎没有什么生机,但我不同。我有一个最要好的朋友——时小染。
她似乎是我灰暗的生活里,唯一的春光。
她会教我读书与字，会半夜偏偏潜到我家陪我隔窗观星，会说些冷笑话想转移我背上伤疤带来的痛苦，会留着泪一遍一遍擦拭我的悲伤。
她说:“李雨晴,长大后我们一起出去吧。”
但……我好像出不去了。
爹给我送了杯温牛奶,这是我第一次喝这样好的东西,虽然它很苦。
真难喝。明天一定要和小染说不要喝。
迷迷糊糊中,我听到爹叹口气说:“雨晴啊,家里也不欠你什么……”
我被丢进了一个塞了几十人的车子里。车子摇摇晃晃,沿着曲折的山路驶进深处。
再睁眼,我感到浑身疼痛。
这里似乎是一个小型的监狱,地上还躺着一个女孩,她看起来比我小点。我忍着痛撑起身子，脖子上的铁勒得我有些喘不上气，叮哨响的铁链吵醒了女孩。女孩蒙蒙地抬起头,脸上脏兮兮的。
“哐!”门被打开。
“哟,都醒了?不错嘛,居然还活着。”进来的男人猥琐地笑着。这人我认识,村头有名的流痞子,姓刘。
“有点可惜…啧…”刘痞子上下打量我们几眼。
他丢给我们两个酸馒头:“听着,我们老大说了,谁身子更硬。哎～谁能活下来,谁就能出去。”
出去？
我心头一紧,我……我一定要出去……小染一定在找我……
刘痞子走后,女孩怯生生地看了我一眼,见我不说话,埋下头吃了一口手里的馒头。
我将馒头收了起来,躺在地上不动了,我知道,只有省下体力才能活得更久。
三天过去了,三天……我自己都很惊讶,就这么挺过来了。但牢门依然是紧闭的,这是要饿死我吗……
可我真的好饿好饿,我好想睡一觉啊,睡一觉应该不会那么饿了吧。
但……我扯开干裂的嘴角,我还会醒吗。
我晃了晃脑袋,小染还在等我……她一定很害怕吧。
我将最后一口馒头塞进嘴里,努力咽下去。
抬着头，这里只有漆黑的层项，有几只蜘蛛在爬来爬去。有只飞虫撞进网里,很快沦为食物。
“你们也很饿吗?”我的神情渐渐冷下来,转头看向不远处,那是一块砖头。
不大,但目前足以致命。
我觉得我现在像一个怪物,是什么呢?不知道,反正很怪,和村子一样怪吧，我真的好饿，小染会愿谅我吗？会吧，你不会忍心看到我死去,但不原谅也没关系,只要你不哭就好了…
我移动着身子,小心翼翼地拿起砖头,啧,好沉。
面前的女孩大抵也是饿得昏过去了。随着一声短暂的呻吟,她也彻底得到了解放。
我慌忙地丢掉砖头,倒吸一口凉气,我……杀人了。天呐,我在做什么?看着眼前一动不动的女孩,我的理智渐渐回来,恐惧占据了整个内心，我会被抓起来吗……
寒冷的风从狭小的缝进来,随着饥饿一点点冲冷我的眼。
我要出去啊,我要活着出去,我要去找小染,我要和她一起出去…
意识渐渐模糊,周围污秽散发的气体渐渐消失,血液的味道在这小小的监狱里愈发浓烈了…
“我……我就吃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