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宜我

林晚梦见了一条蛇。

指头般粗细，冰凉滑腻，正在她脸上缓缓游走。

她猛地睁开眼。噩梦未醒，现实的恐惧却更加噬人。

榻边，一道身影静坐，带着某种说不出的诡异气息。

冰凉的指尖，正细细描摹着她的脸部轮廓。

木九渊。

林晚脑中轰然一响，自己怕不是疯了！

木九渊怎么会在这里？！

她刚要张口，那根冰冷的手指便轻轻摁住了她的唇。

“嘘。”他声音很轻，俯身，凑近她耳廓，吐息冰寒刺骨，带着蛇类的阴冷。

“紧张什么，”他低语，“荒王女不是倾心于我么。见到我，不欢喜？”

林晚竭力稳住心神。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嗓音有些发干。

木九渊笑声低沉，话语却轻得没有半分重量：“自然是来救你。我不来，你就完了。”

林晚僵硬地偏过头，看着他。

“想听听楚轩的安排么？”木九渊唇边逸出冷笑，刻意模仿着楚轩的语调，“‘杀掉那些蛊惑王女的荒州人，将她锁在太极殿，待孤归来再处理。’啧啧。”

那股寒意，渗入骨缝。

他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她从榻上拽了起来，随手挑开一线帘，示意她往外看。

“你瞧，我路过时，顺手借着风，给他们洒了些莹粉。”

他的嗓音压得很低，透着一股诡异的温柔，近乎情人间的呢喃。

林晚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刹那间头皮炸开。

数里之外，确有大片人影无声涌动，一支数千人的军队！莹粉在夜色中泛着幽微的光，勾勒出整支大军的轮廓。

那阵仗，分明是要将她们这小股人马，一口吞下！

林晚心头冰寒彻骨。

她依旧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怎么会这么快！”

木九渊又贴近了些，轻笑出声：“你跟我走，你的人，不必死。”

“否则？”她问，声音发颤。

木九渊笑得愈发愉快：“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也省得便宜了楚轩。”

他话音未落，手已经抬起，毫不犹豫地扼住了她纤细的脖颈。

林晚头皮发麻。

“那如果跟你走，”她气息微促，艰难吐字，“岂不是便宜了你。”

木九渊动作微滞，片刻后，竟是爆发出一阵低沉的笑，笑得整个身子都弯了下去。

“那就便宜我咯。”他松开扼住她脖颈的手，还算体贴地伸手，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替她顺气。

林晚心头大石未落，却也只能孤注一掷：“好。但你要设法，让她们安然脱身。”

“小事一桩。”木九渊语气轻松，指间凭空多了一块令牌，令牌遍染暗沉血迹，散发着淡淡的腥气。

他皱了皱眉，只用两根修长的手指拈着，显然极为不喜。

随手拎过矮桌上的温茶，也不管茶水滚烫，直接“哗啦啦”地冲刷起来，茶水混着血水，溅了满地狼藉。

直到那银牌重现光洁，他才满意地颔首，而后，骨节分明的手指勾起挂在颈间的面罩，往上一提，那张足以颠倒众生的罗刹容颜便被遮掩其下。

他长腿一伸，车厢门“砰”一声被踹飞出去，随即，他手臂一揽，便带着林晚跃上了车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