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
林晚话音刚落,一转过身,便见香姨已是热泪涟涟。
“誓死护卫王女归荒!”香姨声音哽咽,却透着一股子决绝。
林晚胸口一热,鼻尖也有些发酸,面上却依旧平静:“好了,都各自去准备吧。”
众人退下,殿内复又空寂。她这才略带迟疑地取出了通讯玉简。
两国联姻,牵扯甚广,并非儿戏。倘若母亲那边无法即刻出兵接应,她便须得另寻万全之策。
但,无论如何,她是走定了。
心念刚定,掌中的玉简毫无预兆地亮了起来,是楚轩。
“晚晚,等下次我一定带你出城来好好逛逛。这儿的月亮真是又大又圆,白日里是热了些,可视野开阔得很,瞧着就让人心情舒畅。晚晚,我有些想你了。”楚轩的声音温和,带着几分刻意的殷勤。
林晚只随意“嗯”了一声,心思早就飘过殿顶那繁复的雕花木窗,向着南方,向着那片广阔的荒州大地飞去了。
突然,玉简那头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呼,尖锐又短暂,将林晚的思绪猛地拽了回来。
紧接着,便听见楚轩略带不耐的声音响起:“又怎么了?”
那女子娇笑着回应:“没事没事,我差点儿撞到你!这幻兽可真好玩!我再到前面跑一圈儿去!”
是苏青云。
林晚的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冰冷而疏离。
楚轩含混不清地抱怨了一句:“这个女人,真是…”话锋一转,又急匆匆道:“晚晚,我这里还有些事务,回头再联络你。”
玉简,暗了下去。
直到林晚收拾妥当,即将动身的那一刻,楚轩的玉简也再没有亮起过。
林晚不禁在想,若是原来的那个她,此刻是不是会傻傻地捧着那枚冰冷的玉简,从黑夜等到天明?不敢去问,不敢打扰,生怕耽误了他的“正经事”。
可笑,他的身边,却有另一个女人,敢疯,敢闹,敢那般无所顾忌地展现自己的鲜活。
那个苦苦等待的人,该有多么可悲。
还好,她不是。
林晚的车队,悄无声息地驶离了王城。
对外宣称的由头,是主君远征,她理应前往南国寺,为君祈求平安。
这番安排,还是楚轩未离王城之前,林晚就嘱咐他布置妥当的。
车队行出二十余里,林晚掀开车帘回望。
夜色下的王都,黑沉沉一片,匍匐于大地,那份压抑与沉闷几乎要透出城墙。
林晚这才轻轻吐出一口气。
这一路,竟是出乎意料的平顺。
车队在水城略作补给,便通行无碍地过了第一处重镇关隘。
车驾刚驶过关隘不久,林晚便从袖袋中摸出那几枚属于楚轩的通讯玉简,连多看一眼都觉得多余,直接掀开车窗一角,尽数掷入了路旁污浊的沟渠。
心头畅快许多。
是夜,境内的月轮,依旧清辉遍洒,又大又圆。
林晚倚着车窗,望着高悬的明月,心中盘算着时辰。
只待天光破晓,母皇的大军便会抵达关外,接应她脱离这片禁锢之地。
“王女,”香姨的声音从车外传来,“夜已深,您早些歇息。明日要强闯关卡,恐怕会有一番波折,须得养精蓄锐。”
林晚勾了勾唇角,语气轻松:“香姨,该好好歇息的是你们。我不过是个累赘,届时护好自己便是,旁的也帮不上忙。”
香姨在车外轻叹一声,带着些许无奈的笑意,仔细替她掩好车窗,又理了理车门帘,这才退开些许,压低了嗓音,与几名护卫头领商议起明日如何确保王女万无一失地冲出关去。
林晚原以为,此情此景,自己定然会彻夜无眠。
未曾想,心头那块悬了许久的石头暂时落下,一股浓浓的倦意便席卷而来。
眼皮越来越沉,意识也渐渐模糊,不多时,便坠入了酣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