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他眼角的笑意还没散去，像融化的蜜糖在眼底流淌。

我攥着手机的手心渗出薄汗，屏幕映出他微微上扬的嘴角，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加微信？”他拖长尾调，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茶杯边缘，

“只是为了聊旗袍？”说着倾身向前，雪松气息裹着温热的呼吸漫过来，我几乎能看清他睫毛投在眼下的阴影。

脑海里折耳根疯狂刷屏：“快说！快说！”

我咬着下唇把手机递过去，屏幕上的好友添加界面在颤抖：“就、就当留个联系方式……”

话音未落，他已经接过手机，修长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击，发顶的碎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叮——”新消息提示音响起，他把手机还回来时指尖擦过我掌心，温度烫得人发麻。

备注栏里赫然躺着“阿砚”二字。

他倚着裁床轻笑，尾音拖得温柔绵长："以后改旗袍......"墨色瞳孔泛起涟漪，忽然压低声音，"随时可以找你喽？"

我耳尖发烫，慌乱低头整理身上的旗袍，机械地点头应着，喉间滚出的话却偏离了轨道："以后阿姨的旗袍都能送来改。"

话音未落，楼梯传来细碎脚步声。

阿姨出现时，我假装弄着身上旗袍转移注意力。"哟，聊得这么投缘？"

她眼含笑意，目光在我们之间流转。

"嗯，很投缘。"他直起身时带起一阵雪松香气，嘴角的弧度像是藏住了整个春天。

我攥着绣绷的手指微微发颤，只敢盯着旗袍上晕染的海棠，轻声附和着点头，心跳声却几乎要冲破胸腔。

话音一转， "悦悦这手艺真是绝了！"阿姨对着我们转了个圈，新改的真丝旗袍裹着玲珑身段，珍珠盘扣在锁骨下方泛着柔光。

"这收腰的分寸，还有这领口的弧度，都是那么的合我心意！"她指尖抚过斜襟上的苏绣玉兰花，眼角笑出细密的纹路。

我攥着自己的手指发紧，耳尖烧得发烫："您喜欢就好......"

话音未落，阿姨突然转身，带着香风逼近时我下意识后退半步。

"你是叫关悦，是吧？"阿姨目光温柔地打量着我。

我慌忙放下手中的手机，耳尖发烫："嗯，是的阿姨。您叫我悦悦就好。"

她笑着快步上前，微凉的手掌覆上我的手背，带着不容拒绝的亲昵将我拉到沙发上。

阿姨身上的气息萦绕过来，"悦悦这名字真好听。"

她拍了拍我的手，"阿姨就爱跟年轻人聊天——你家里都有几口人呀？是自己一个人在京城开旗袍店?平时忙得过来吗？"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清咳声。

他不知何时做到了旁边，黑曜石袖扣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妈，您这是在查户口？"

尾音带着笑意，却伸手将茶几上的茶杯往我这边推了推，"刚才那杯凉了，又重新泡的碧螺春，尝尝？"

阿姨顿时笑弯了眼，肘尖轻轻撞了撞儿子："这就护上了？我还没问两句呢！"

她转向我时，眼角的细纹里都盛满调侃，"阿姨就是想跟你唠唠家常，没吓着你吧？"

我捏着茶杯摇头，杯沿氤氲的热气模糊了视线："没事的阿姨，我父母......"喉间突然发紧，只能低头盯着茶汤里浮沉的茶叶，"

重来没见过，我是从小自己长大的，所以就一个人留在这边开店。"

瓷杯外壁沁出的水珠沾湿指尖，恍惚间又回到了从前一个人在别墅里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