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不屈

少年转身就离开了，那个玄色的背影勾起了姜霁月前所未有的恨意。

他将门锁了，将赵实的尸体、昏倒的苏禾和姜霁月关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里，桌上的灯盏倒是留了不少。

房间里很亮堂，将这满目疮痍照得一清二楚。

姜霁月敢跑，他就要姜霁月疯，让她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

姜霁月觉得心头塞得要紧，头痛欲裂，只记得空气里的味道极其难闻，他走后不久便昏厥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因惊吓而昏过去的苏禾醒了。

她倒在赵实的血里，脸上全是他的血，她强行克制住恐惧，借助身后的粗石，一点点将手腕上的麻绳摩开。

她一直在哭，但手上的动作丝毫不敢停下。

终于摩断了麻绳，她立马从腰间的小香囊里取出几片凝血草沾着唾液敷到赵实脖子上。

可惜无济于事，脖子上的伤口极大，一刀致命，小小的叶片盖不住他的伤口，他的血好像流干了。

她跑到姜霁月身后，她仅着一身雪白的亵衣，背后全是刺眼的血色擦痕，面积大到堪称狰狞。

苏禾赶忙将自己的外衣脱下给姜师姐披上，对她略显宽大的堂服穿在姜师姐身上刚刚好，长度正好盖住她的大腿。

苏禾想帮她解开缠住手腕的绳子，却被缠骨索刺了一下。

她环顾四周，从灯盏中取出几根灯草，微弱的火种贴在姜霁月的手腕上，竟阴差阳错地烧开了她腕上的缠骨索。

姜霁月的手腕被火曳了一下，呼吸加重了一点，身体向前一倾，缓缓睁开眼，看见了醒来的苏禾。

姜霁月醒了，她的使命已达，终于可以脱下坚强的外衣。

“姜师姐……”

她呜咽地叫着，眼里全是血丝，泪痕满布她的小脸。

“赵师兄的血流的太快了，凝血草对他没用……”

“我好害怕，我……我是不是很没用？”

姜霁月没有犹豫，一把将苏禾搂进怀里。

“不怕。”

她的心跳得极快，他带她去藏品库羞辱她、恶心她，她受住了。这么多天来少年对她无声的折磨，她受住了。

在她即将逃走，离希望最近的时候，他将她抓回来，要她选一个同门留下来，还要反复蹂躏她的心，说另一个是你要杀的。她被一脚踹进绝望的深渊，她又受住了。

她感觉自己已经在崩溃的边缘游离，但还是轻轻抚了抚苏禾的背。

“师妹很勇敢……”

姜霁月的声音极为温柔，苏禾再也忍不住眼泪，躲进她怀里撕心裂肺地哭着。

她轻轻抚了一下她的发丝，两个年纪加起来不到而立之年的少女彼此依偎着。

“那个疯子说我长得极像他的爱人，要我的身体来复活她，他不杀我，他要我疯。”

“他太偏执了，只爱那一个人。”

“只有我疯了，他才能控制我。”

她缓缓松开苏禾，用拇指轻轻擦拭她脸上快要干涸的血渍。

苏禾止住眼泪，抽噎着点点头。

“我才不给他呢，我们一起跑。”

“如果他来硬的，我就把他要的东西毁了。”

苏禾不由得对姜师姐生出一丝敬佩来，不仅是因为她是堂主的亲传弟子。

她的身上，有宁愿自毁也不屈膝臣服的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