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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上文)
九尾的行李箱滚轮声消失在楼道后,房间突然被按下了静音键。
空调外机在37℃的热浪里嗡鸣,我赤脚走过地板,每一步都踩出空洞的回响。
他遗忘在玄关的颈枕、浴室镜前成对的牙刷、甚至冰箱里喝剩的半罐可乐——都成了寂静的扩音器。
直播开启时,弹幕敏锐捕捉到异常:
“背景好安静…尾少真回南通了?”
“CC今天麦克风音量调太高了吧?”
我笑着展示空荡的沙发:“某些人说再不走教练要提刀来上海了。”
话音未落,镜头边缘的衣帽架突然倾倒,九尾落下的衣服口袋飘出张纸条:“仙人球再扎人,视频教你修刺”
字迹嚣张得仿佛人还在眼前。
游戏角色在峡谷阵亡的间隙,窗外的香樟树正将夕阳筛成碎金。
弹幕忽然刷过:
“主播发什么呆?野区被反光了!”
“这视角好像尾少第一视角啊…”
我慌忙拖动地图,泉水倒映的角色披风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那是九尾常用的露娜皮肤。
水晶爆破时,晚霞恰好漫过电竞椅。我关掉游戏界面轻声道:“今天不播了,给大家放首晚安曲。”
落日飞车的《My Jinji》流淌而出,弹幕飘过最后一句: “CC老师,北方有你思念的人吗?”
月光爬上窗台时,手机震动出一个北京号码。接通瞬间,无畏清冽的嗓音裹着电流涌来:“听说,你家仙人球成精了?”
我缩进飘窗轻笑:“杨涛老师消息滞后了,现在它已经晋升刺身总监。”
背景音里传来模糊的鸽哨与冰糖葫芦叫卖声,他忽然问:“上海热吗?”
“空调滴水比我的瑶妹大招还勤快。”
“北京更糟,”他声音里渗进笑意,“胡同里老大爷下棋,棋子都能粘在棋盘上。”
晚风穿过听筒,我们沉默了三秒。远处高架桥的车灯扫过天花板,他忽然轻声说:“CC,你呼吸频率像刚输过团战。”
通话滑向家常的河流:他说JDG基地窗外有棵百年槐树,我说弄堂阿婆的栀子花总落进洗衣机。
“其实…”他停顿的间隙,背景传来玻璃瓶碰撞的脆响,“给你寄了北冰洋汽水,老式橘红那种。”
我望向客厅堆积的快递箱:“杨涛,你该不会在箱子里藏了…”
“冰刀。”他坦然接话,“冬天带你滑后海。”
蝉鸣突然在电流里暴涨,像给这句话打上高光。我捏紧窗帘流苏:“北京冬天多冷啊?”
“比某人在都江堰捏变形的醪糟杯暖和。”他轻笑。
夜航飞机掠过楼宇的轰鸣吞没了我的反驳,听筒里只余他清浅的呼吸,与北京胡同渐远的自行车铃纠缠不清。
冰箱门开合的冷气中,那箱北冰洋汽水静静立在角落,玻璃瓶凝满水珠像在流泪。
最顶上的瓶子贴着手写标签:
“给上海小刺猬”
墨迹被水汽洇成淡蓝的星云。
朋友圈突然刷新无畏的动态——
故宫角楼的金色晚霞铺满九宫格,配文:
“云能运送思念就好了”
定位下方的评论秒现:
Gemini:“像某C喜欢的日落色”
九尾:“?这构图像我拍的”
我点开无畏的聊天框,汽水瓶在掌心沁出蜿蜒的凉。
键盘光标闪烁良久,最终只发去一张图:
窗台上仙人球的剪影映着月光,刺尖挑着一滴将落未落的水珠。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