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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上文)
直播事故的余温还在皮肤发烫,九尾已缩在客厅地毯,手机屏冷光映着他专注的侧脸——是EWC AG和TTG的比赛。
我赤脚溜到阳台,夜风卷着黄浦江的潮气漫过脚踝。划亮手机时,钎城的消息静静浮在凌晨一点的光晕里:
“长沙的辣度驯服了?成都的灯牌债还完了?”
拨通的刹那,他清冽嗓音裹着电流传来:“CC老师深夜档挺忙啊。”背景音里有瓷器轻碰的脆响,像玉簪跌进青瓷盘。
我蜷进藤椅,藤条在腰后硌出细痕:“刚结束和皮卡丘的战争。”
“九尾?”他尾音微微上扬,搅拌声忽然停顿,“他在你冰箱贴的便签条,比DYG战术板还密吧?”
玻璃门内,九尾的皮卡丘睡衣尾巴随复盘动作晃成毛球。晚风穿过晾晒的衬衫缝隙,我望着那抹明黄:“周诣涛,你那边怎么有水声?”
咕嘟气泡音重新在听筒里漫开:“在煮糖水,”他声音浸着暖意,“某人说过双皮奶能解辣。”
通话渐渐染上睡意时,他忽然问:“都江堰的蓝眼泪,真像vlog里那么蓝?”
“比镜头里更汹涌,”我比划着才想起他看不见,指尖在夜空中徒劳描摹,“像把整个银河的星屑都倒进江里,浪头扑到脚边时,连睫毛都沾着磷光。”
他轻笑,瓷勺刮过碗壁的沙沙声像某种秘语:“那下次去广州,带你去沙湾吃姜撞奶——比蓝眼泪还烫。”
电流传来奶皮被戳破的细微迸裂声,我几乎看见青花碗里凝脂般的奶冻在轻颤:“钎城师傅,你这算美食诱捕?”
“嗯,”他坦然承认,背景传来关火的轻响,“总得和无人机、茶颜悦色抢个预约号。”
夜航飞机掠过陆家嘴天际线,红绿航灯刺破云层。他忽然哼起几句粤语小调,缠绵尾音融进霓虹。我忘了问歌名,只记得旋律像糖丝缠绕心跳。
“其实成都那晚……”我刚开口,客厅猛然爆出九尾的怒喝:“陈辰!你养的仙人球行刺朕!”
听筒里“叮”一声脆响——是瓷勺跌进空碗。
我捂紧话筒冲回室内。九尾捏着渗血的手指对多肉冷笑:“诛九族懂不懂?”窗台那盆金冠仙人球在射灯下张牙舞爪,他指尖血珠正滚落在冠军戒指的凹痕里。
抓过靠枕砸去时,手机从膝头滑落。拾起的刹那,听筒里钎城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你先…处理家事?”
“周诣涛你等等——”
“下次。”他截断我,像收拢一把骤然合起的折扇。
通话结束的忙音吞噬未尽之言,最后传来的是一记瓷勺搁进空碗的轻响,余韵比外滩钟声还悠长。
九尾举着贴好创可贴的手指邀功:“看!替你清理门户了!”血迹在米奇图案上洇成暗花。
我盯着手机屏上1:47的通话时长,微信弹出钎城的新消息:
“糖水方子发你了,冻在冰箱第三格。”
附图是张手写食谱。凌厉字迹力透纸背:
“老姜磨蓉滤汁|水牛奶沸后晾15秒|高冲入碗静待三分钟”
最后一行小字洇着水痕,在屏幕冷光里浮凸:
“下次别等凌晨”
高架桥车灯扫过手机屏,那抹水痕突然折射出虹彩。我戳开对话框又退出,最终只回了个雪人比OK的表情包。
客厅突然传来九尾的闷笑。转头见他举着手机,屏幕停在刚发布的朋友圈——
照片里他的皮卡丘睡衣尾巴盖住半个镜头,我散乱的发梢糊在取景框边缘。配文嚣张:
“家养尾兽破坏力实测报告”
定位赫然是上海某高档小区。
而此刻真正的手机正在我掌心发烫。
——他竟用自己手机登录了我的账号。
我扑过去抢手机,他反手将我按进沙发缝:“CC老师,判我个将功折罪?”
窗外,东方明珠的最后一盏灯熄灭了。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