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儿（已修）

眼看着老人的腰背愈发佝偻，白发也越来越多……

许多家务事，姜听便默默地接了过来。

小小的身影在灶台、水井、菜畦间忙碌，竟也打理得井井有条。

村里人心善，知道这丫头家里的艰难，平日里也多有照拂。

谁家做了好吃的，常会给她留一口；重活累活，也尽量不让她沾手。

正是这份周遭的善意和生活的磨砺。

让姜听小小年纪便显露出远超同龄人的聪慧、机敏。

还有一种近乎小心翼翼的、令人心疼的懂事与稳重。

“小鱼儿……”

奶奶略带沙哑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

她看着窗边小孙女那副怔怔出神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

这孩子，心思太重，怕是又在想些有的没的了。

“药熬得咋样了？该好了吧？”

姜听猛地回神，她连忙掀开药罐盖子，用勺子仔细搅了搅。

确认药汁已浓稠地翻滚着。

她冲着厨房里的奶奶点了点头。

这才拿起灶台边晾着的粗陶碗，将滚烫的药汁仔细地滤过纱布，倒入碗中。

姜听把药碗放在一个旧木托盘里，小心地端着。

走到灶边相对凉快的地方放着。

等着它慢慢凉到爷爷能喝下去的温度。

片刻，她站起身，端起托盘，脚步轻而稳地走向厨房。

厨房里飘散出米粥特有的香气。

是奶奶煮的青菜粥。

姜听唇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那双如星辰般眼睛，总是亮晶晶的。

她先将盛药的托盘轻轻放在一旁的小木桌上。

然后将那一筐沉甸甸的野菜往奶奶眼前推了推。

这是她今天一大早，去地里摘的一筐野菜，这满满一筐，足够祖孙三人吃上好几天了。

姜听又望了望灶台上咕嘟冒泡的粥锅，然后抬起小手，坚定地指向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峦方向。

她没有声音，但每一个动作都清晰无比。

“奶奶，药熬好了，这是我刚摘的菜，吃完饭奶奶就快些歇息吧，明早我还要去山上采药。”

若是外人，定然一头雾水。

可这是她朝夕相处了五年的家人。

奶奶伸手握住了姜听那双冰凉的小手。

“哎哟，小鱼儿，这小手怎么凉？快，先去喝碗热粥暖暖身子！爷爷那儿有奶奶呢，你甭操心。”

“采药…就别去了吧？” 老人浑浊的眼底满是忧虑。

不久前那场暴雨、孙女浑身湿透昏倒在路上的惊险一幕，仿佛还在眼前晃动，让她后怕不已。

奶奶粗糙的手指摩挲着姜听过于纤细的手腕，那骨头硌得人心疼，眼里是化不开的疼惜。

姜听抿了抿唇，仰起稚嫩却带着执拗的小脸。

她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然后坚定地摇了摇头。

我没事，别担心。

祖孙俩的目光在空中对上，无声地较量着。

“唉……好好好，真是拗不过。”

最终，奶奶败下阵来。

她轻轻抚摸着姜听柔软的头顶，叹息里充满了无奈与不放心。

“去吧去吧，明天，一定一定得早点回来！别往深山里钻，就山边上转转，听见没？千万注意脚下，看着点路啊。”

再三叮嘱后，老人才小心翼翼地端起一碗温热的粥和那碗晾得差不多的药。

然后缓缓离开，走进了光线昏暗的里屋。

晚饭过后，姜听利索地收拾完碗筷，便早早地上床休息了。

毕竟，对于这个只有四五岁的小家伙来说。

这一天的劳累实在是有点超负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