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转机出现在三天后的雨夜。狂风卷着豆大的雨点,像无数根鞭子狠狠抽在屋顶,噼里啪啦的声响震得木梁都在发颤,又像是有无数只冰冷的手在拍打着木板,要将这小小的屋子掀翻。

江柔笙缩在灶膛边烤火,听着外面越来越凶的风雨,总觉得心慌意乱。突然,“砰”的一声巨响,木屋门被猛地撞开,狂风裹挟着雨水瞬间灌进来,吹得灯火剧烈摇晃,差点熄灭。

陆霄耀就站在门口,浑身湿透得像从水里捞出来,黑发黏在苍白的脸上,雨水顺着发梢、下颌线滴成线,在脚边积起一小滩水。他嘴唇冻得发紫,牙齿都在微微打颤,却像感觉不到冷似的,死死盯着屋里。

而他蜷起的右手里,正死死攥着个东西——是个巴掌大的白瓷小瓶,瓶身上用青花刻着个小小的“鱼”字,边缘还有道细微的裂痕,那是当年江柔笙在暗河救他时,不小心摔在石头上磕的。

“这个……你总该记得。”他的声音被风雨撕得破碎,却带着孤注一掷的执拗,抬手将瓷瓶往前递了递,雨水顺着他的手腕滑进袖口,“你说过,这里面的‘醒神露’,是……是能救命的……”

江柔笙的目光落在那个瓷瓶上,像被一道惊雷劈中,瞳孔猛地收缩。灶膛里的火星“啪”地爆开,映得她脸上一阵明一阵暗。

“这是你的……”陆霄耀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在粗糙的木头上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破风箱似的喘息,“你说过,装过暗夜之精的容器,碰着邪祟会发烫……烫得能灼穿皮肉……”

他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腰弯得像只虾米,咳出的飞沫混着雨水溅在胸前,脸色比刚才更白了几分。但他死死攥着那个瓷瓶,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像是握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再次艰难地将手往前递了递,目光穿透雨幕,直直落在江柔笙脸上,带着濒死般的恳切:“你试试……用它碰一碰他。”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他眼底的血丝,也照亮了镜像人骤然绷紧的侧脸。狂风卷着雨丝扑进屋里,灯火彻底熄灭,只剩下窗外惨白的电光,在三人脸上明明灭灭。

镜像人脸色骤变,眼底的镇定瞬间崩塌,像被戳破的纸糊面具。他猛地抬手,想一把打掉那个要命的瓷瓶,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

可江柔笙像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几乎是下意识地侧身躲开。她的目光死死锁在那个瓷瓶上,心脏突然狂跳起来,擂鼓般撞着胸腔——梦里总出现的火光里,她拼命攥在手里的,好像就是这么个冰凉的、带着裂痕的东西。

指尖触到瓷瓶冰凉的釉面时,某个被尘封的碎片突然刺破混沌:是了,当年她把最后的暗夜之精装进这瓶子,是陆霄耀替她在瓶底刻了“鱼”字,说这样就不会跟别的药瓶弄混。

“柔笙!”镜像人急声喊她,语气里第一次带了慌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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