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笔特别篇(下)
这世界很奇怪,因为理想而同路的人,也会因选择不同而分道扬镳。
从亲如兄弟的挚交好友,到彼此举枪威胁的仇敌,中间那段从美好过渡到不堪的经历惊人落寞。
她看着梦中的张不逊被张高原逼着走向绝路,她想救他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在他死在她面前的那一刻,痛苦似乎从梦境冲破来到现实,令她心痛到难以呼吸,连被火灼烧的痛楚都不及那十分之一。
她想起了最初的那场大火,下人们四处逃散的绝望哭喊,还有大火中将她抱在怀里,一边哭一边安慰的父母。
“簌簌别怕,咱们一家三口,永远都不会分开。”
她也想一家三口永远不分开,可她是个怪物,在化为焦炭的父母怀中死而复生,活过来的那一刻,她尝到她生来品味过的最苦涩最绝望的味道,哭了又笑,笑了又哭,像个疯子像个傻子,没有了来处,也没有了去处。
暗夜里,觉轻的解雨臣在枕边人呼吸变化时就醒了过来,安抚地顺着她的脊背,轻轻拍抚却收效甚微,凌乱的呼吸变成啜泣,过呼吸,明明很痛苦却没有醒不过来。
“清清,我在这里。”他按亮床头灯,将她抱进怀里,拍抚与轻声唤醒,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幽幽地睁开双眼,靠在他怀里像一尊流泪的玉雕。
静默,平淡中带着绝望的麻木。
解雨臣只觉得心痛,轻轻地捧起她的脸,一点点吻去她的眼泪,抱紧她,让她感受自己的存在。
“我好多了。”情绪最澎湃的时候过去,白清缓和很多,伸手抚摸他的脸颊,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睛:“我想给阿玛额娘上柱香。”
“好。”
阁楼里的两座牌位没有名字,白清点了香,静静地站在龛前许久,思绪完全放空,直到肩被揽住,她才蓦然回神,“没事了,我们下去吧。”
这一夜过后,白清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想起过去的事情。
解雨臣那天在新月饭店说出去的话在九门内部引起轩然大波,尤其解家内部,有不少人吵闹着要见白清。
从解雨臣就任家主之位起,不知道多少人盯着解家主母的身份,野心大地想拉红线让自己人成为主母,然后一步步掌控解家,
计划落空,主母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落魄家族的小姐,还被解雨臣保护得密不透风,他们想见都见不到,怎么甘心?
解雨臣不喜欢废话,手段狠厉地杀了几只鸡以后,满山蹿的猴子顿时安静如鸡。
小时候的解雨臣都不被他们拿捏,他们哪里来的胆子觉得他们能拿捏现在的解雨臣?
“如今的九门早就不是当初老长沙的九门了。”当年九门之间虽然各有龃龉,但还算一致对外。
如今的九门,空挂着一个九门协会的名头,实际上关系已经很疏远。
解家和霍家多年合作,加上之前霍仙姑有意让霍秀秀和解雨臣亲近,两家还算和谐。
尤其知道白清存在之后,对解家、对解雨臣旗下公司的态度比以前还要重视。
解雨臣知道霍老太太想要借他的力庇护霍秀秀,他看在霍仙姑从前几次伸手相助上,没有说破,这几年解家起来以后,能帮的地方他也都尽力了。
但也仅限于此。
九门其他家,张大佛爷没有后人,九门协会会长张副官张日山客居的新月饭店勉强算是张启山传承。
二月红的祖产大部分在他还活着的时候就转移到了白清名下,一些留给解雨臣,还有一些留给家中老仆养老,剩下的都捐给了国家。
半截李倒是有后人,但如今李家人才凋零,也就守着祖产,在九门协会的庇护下勉强糊口。
四阿公陈皮的势力在四川那一带,几乎和北京这边没什么联系。
狗五爷一家在杭州,长沙的堂口由吴家三爷吴三省负责,他倒是与北京这边有生意往来,但并不密切,吴家第三代的太子爷吴邪甚至没有和九门协会搭上过一点关系,洗白得很成功。
换句话说,如今的九门协会早就是一个空架子,约束力几近于无。
白清漫不经心地将书翻过一页,“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世态向来如此。”
坐在她身边发邮件的解雨臣看了她一眼,“前几天,我收到一只雍正时期的天青釉玉壶春瓶,下面的伙计说,是四阿公派人送来的,说是在一个收藏家手里得来的干净物件,送来给夫人把玩。”
虽然知道陈皮不会害白清,但他还是查了几天,确认春瓶确实干净才告诉她这件事。
白清眼前的字模糊了一瞬。
陈皮啊,在她面前一直是个不爱笑的腼腆大男孩,一转眼,都成一家阿公了。
“袈裟,把厢房里放着的那只春瓶拿来给夫人瞧瞧。”
门外坐在廊下玩手机的袈裟应了一声,脚步声走远又很快回来,进门后,小心地把木匣子放桌上,打开,拿出里面的瓷器。
比白清巴掌大不了多少的春瓶颜色是正宗的天青色。
白清放下书,拿进手里,指尖感受着瓷器的细腻和清凉,恍惚有种时间错乱的感觉。
她小时候,玛法也有几个这样的春瓶,那几只瓶子来头很大,是宫里赐下来的物件。
玛法一没事就要拿在手里摸摸,有时还会把她抱在膝头,把瓶子放在她怀里抱着,然后给她讲着他年轻时候跟着还没继位的雍正爷四处办差的经历。
听人说忆当年是人老了的标志,以前听玛法忆当年,她如今也开始忆当年起来。
真是岁月不饶人。
白清莫名笑了一下,随手把春瓶放书案上。
“就放这儿吧,颜色和屋里装饰还挺搭的。”
袈裟看了解雨臣一眼,见他没反对,便拿着匣子出去了。
白清听见解雨臣敲键盘的声音,单手托腮望向窗外:“听说吴家小三爷被吴三省带入行了?”
“是有这么回事,不久前吴家三叔亲自带着吴邪下了一次地。”说到吴邪,解雨臣眼中有些怀念,也有几许复杂的情绪。
“吴三省那样老奸巨猾的人,突然把他侄子拉进来,要说没点猫腻,我不信。”吴三省和解连环这对表兄弟,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大多数人想的是,三爷大概是想传衣钵给小三爷,自己退居幕后。”不过解雨臣不信就是了。
吴家的事情,和他们关系并不大。
过完新年,白清收到四阿公过世的消息时,案头的春瓶里插着解雨臣从前院剪下来的一支迎春花。
虽然白清没说什么,但解雨臣还是感受到她的情绪有些低迷,所以一有空就邀她四处走走。
在他的陪伴下,白清很快调整过来。
“下个月我可能要出门一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解雨臣欲言又止,在看游戏策划方案的白清看他一眼:“我正好要去杭州出差,会带着红袖和阿虎,你不用担心。反倒是你,出门在外,要注意安全。”
红袖和阿虎,一文一武,加上白家伙计,解雨臣还是比较放心的。
至于解雨臣,这样没有说出门原因的行程,多半和九门的事情有关,白清不想掺和九门的事情,解雨臣也是知道这一点,对她向来行程透明的解雨臣都没告诉她出去做什么。
看完方案,白清去给解雨臣收拾出门的行李。
还在工作的解雨臣很快处理完紧急的部分,天色已经昏暗下来。
陪白清吃完晚饭,解雨臣带着行李离开,第二天早晨白清一打开手机就收到解雨臣的信息。
看着代表着解雨臣的定位渐渐移动,白清关了手机,安排好北京这边的事,解雨臣离开的第三天她坐上飞往杭州的飞机。
游戏公司的事情拖拖拉拉大半个月才解决,处理完公司的事,白清久违地拿出自己的相机游西湖。
红袖提着她的包走在后面,白清举起相机,对着岸堤,她调整焦距,突然一个黑色的修长身影闯入她的镜头。
侧对她这个方向的年轻人黑衣黑裤,黑色高领内衬,单手插兜似乎在远眺湖面。
白清瞳孔微缩,精准调焦,相机中的画面平稳下来,清晰地摄出那个年轻人的面容。
“齐羽!”
不,这个人给她的感觉不对。
齐羽的内心是冷的,表面却是透彻的白和温润的灰。
而这个人,给她的感觉是冷硬的黑色石头,中心燃烧着一簇将熄未熄的火苗。
外表很像,但他不是齐羽。
按下快门,白清放下相机,望着远处那个黑色的身影慢慢转身走向人流中。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她刚出来散散心就遇到酷似齐羽的人。
汪家人吗?
白清低头看着刚刚拍下的照片,把相机递给红袖,“杭州白家是哪一支?现在谁当家?”
红袖愣了一下,不知道一向不管白家事的白清怎么突然关心杭州白家,但她是白家分家上来的,对白家的分支记得很清楚。
“现在居住在杭州的白家是当年从长沙跟着张大佛爷过来的,石上白一支,主要配合吴家二爷吴二白管理十一仓,现家主叫白磷,明面上是一家大型物流公司的老板。”
“安排他明天来见我,我有事要问他。”
“是,小姐。”
没有心思再逛下去,白清打道回府。
第二天上午九点半,白清吃完早餐坐在院子里的凉亭中测试游戏。
“小姐,白磷到了。”白清从电脑屏幕中抬起头,她看向红袖,红袖往旁边让开,视线直直落在后面的男人身上。
三十多岁的男人不胖不瘦,也就一米七高,此刻微微躬着腰,笑得很和善,“大小姐亲自来杭州,可是有什么吩咐?”
对于平时不会对他们指手画脚,生死存亡还会拉分家一把的主家家主,白磷还是很敬重的,姿态放得很低。
“坐,我叫你来是想问你,从1976年到现在,吴三省有没有在十一仓存什么东西?”
白磷刚搭上板凳的半边屁股顿时起来,可被红袖看了一眼,他看向又望向电脑屏幕的白清,缓缓坐上板凳。
一般来说,十一仓的顾客信息应该是机密,枪指着脑袋都不能说,但说点难听的,白家从清延续至今,慢慢分化出水、石、原、非,以及主支共五支,这几百年,分支要是没有主支拉扯,不知道已经灭族多少次。
“从1976年到现在,吴家三爷在十一仓存单六百四十一张,存物三千四百二十一件,其中有各个朝代的古董,也有一些稀奇古怪的近代仿品······”
白清听白磷报菜名一样地说了许久,一直没什么表情。
白磷嘴巴都说干了,红袖适时倒上一杯水放在他手边。
白磷喝了一口水,最后总结道:“大体就是这些了,不过二爷”这个称呼一出,白磷敏锐察觉到白清眉头微蹙,立马改口:“吴家二爷也有十一仓的部分权限,若是吴家三爷想跳过我们白家存东西进十一仓,也是能实现的。”
十一仓由白家主导,但吴二白可不是省油的灯,哪能让这么重要的关卡脱离他的视线。
“吴二白,倒是个人物。”明面上九门归九门协会的张日山管理,但包括解雨臣在内的九门人都默认如今的九门由吴家吴二白领头。
听了这么久,白清也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她把电脑旁边的小盒子推到白磷面前:“你还不错,回去好好教养你的后代,只要没做什么反人类的恶事,遇到生死存亡的困境可以联系白蚁。”
白磷连声应下,如获至宝地捧着小盒子离开。
白清拿出手机打开信息页面又停下,犹豫一会儿还是退出信息页面,站起身:“申请一下后天的航线,回北京。”
“是。”
白清落地北京,就听到一个消息。
“拍卖会?”白清随意翻了一下册子,目光被其中一样拍品吸引。
鬼玺。
她见过这个东西,但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东北张家的东西,张日山连鬼玺都拿出来拍卖,是想做什么?
回到四合院,白清看到车库里停着解雨臣的座驾,就知道解雨臣已经回来。
她进入后院,就见一身黑衬衫,黑色长裤的解雨臣坐在树下喝茶,见到她,起身相迎
“我下午回的北京,听说你也在回来的路上就没有通知你,想给你一个惊喜。”
“嗯,确实很惊喜。”
见他回来,白清脸上笑容都明朗许多。
很快就到了拍卖会当天。
在解家和白家伙计护送下,车子进入新月饭店,还没下车,白清就看见不少名流。
解雨臣这张脸就是最好的请柬,门口检查请柬的新月饭店伙计恭敬地让道:“花儿爷,白小姐,里面请。”
白清挽着解雨臣手臂,两人才进大厅,就被同一桌人吸引。
不到三个月,白清看到神似齐羽的两张脸,还有一个很像不逊。
白清看着那拥有两张熟悉的脸,但是气息陌生的两个人,微微蹙眉。
难不成,真是冲她来的?
那张桌子其实挺靠近角落的,但是架不住三个人实在吸睛。
一个胖子,两个瘦子,低头挡脸,似乎很怕被人认出来。
主要是怕熟人,尤其是花儿爷认出来。
袈裟怕白清不认识,特意轻声道:“花儿爷,夫人,那桌好像是是小三爷,胖爷和小哥。”
解雨臣在路上就接到过新月饭店伙计的电话,知道哥仨儿来了,而且进门验证身份还用的他的卡。
白清的手挽着解雨臣,跟随他的脚步走近那张桌子,才靠近,看见桌上稀稀落落的瓜子果盘和茶水,身边的解雨臣忍不住笑了一声:“哥几个挺给我省钱啊。”
点的都是些什么,拿着他的黑卡还点这么寒酸?
以前怎么不知道他们这么客气?
“嗐,那还不是心疼花儿爷挣钱辛苦嘛。”胖爷满嘴跑火车,见装不下去了,站起身和解雨臣寒暄,眼睛落在白清身上,顿时夸张地笑起来:“哟,这肯定就是弟妹了吧,弟妹你好,我是花儿爷过命的朋友,潘家园王胖子,道上的兄弟给面子叫声胖爷,知交都叫一声胖子或胖哥,弟妹以后要是对古董感兴趣,可以来潘家园找我胖哥,胖哥我一定给你安排最好的物件儿。”
白清见他眼神虽然火热但并不冒犯,说话也有趣,便轻轻点头,“好啊,以后有机会会去照顾胖哥生意的。”
“得了吧你,小花自己就有古董生意,弟妹要玩古董还用找你?”清秀俊雅的年轻人站起身,先损了一句王胖子,又对白清道:“弟妹好,我是吴邪,小花应该跟你提过我,我在杭州也是做古董生意的,你要是去杭州了,一定要去我店里坐坐,我那里有不少老物件,尤其瓷器,件件都是精品。”
“你这属于是同行恶性竞争了,天真,可真有你的。”王胖子无语,翻着白眼吐槽。
白清望着吴邪这张脸,眼神有些恍惚,吴邪不仅容貌和齐羽很像,连偶尔露出的腼腆小动作都很像。
“好啊,有机会的话。”
剩下那个看起来沉默寡言,眼神清冷,只淡淡地点头示意,没有开口。
白清视线从他脸上转了一圈,怀念和心酸从心口绕了一圈,她看向一边身穿旗袍的新月饭店女侍者,接收到她目光的侍者立刻朝她走来,微微躬身:“白小姐。”
“这三位先生今晚的所有花销都记在我账上。”
王胖子一脸喜气地称赞白清大气,吴邪嘴上说着不好意思,但也没拒绝。
实在是哥仨儿都是穷鬼,欠外债不如欠熟人,以后他有钱了,会还给弟妹的。
只有张起灵望着白清,眸光微微闪动。
“好的,白小姐。”侍者知道白清的财力,微笑着应下,并询问她是否还有其他需求。
“你们要上去坐吗?”
“不用,大厅里宽敞,我们喜欢这里。”王胖子觉得,吃美女软饭是本事,但吃兄弟老婆软饭就不能太过分。
软饭是一时的,兄弟是一辈子。
“好,那我们就先上去了,等拍卖会结束了,一起去家里坐坐。”
吴邪三人应下。
解雨臣揽着白清的腰,什么也没问,一起上楼。
落座包厢,上面视野很好,能看到下面大厅,整个展台都能看得很清楚。
解雨臣拿着册子翻给白请看:“这个瓶子不错,拍回去给你放书房插花怎么样?”
“不怎么样,你买的好多花瓶还在库房里吃灰,我只有一双眼睛,哪看得过来那么多?”
“日子长着呢,放着慢慢看,而且古董基本都能保值,放在你名下相当于”
“你的小脑袋瓜子在考虑什么呢?”白清忍不住打断解雨臣,把册子从他手里抽出来放在桌上,“我的财产,就算是遇上经济危机也不会崩盘,你想那么多做什么?”
解雨臣微微后靠,把她的手拉着放在腿上:“我看你手机上,你浏览过的推送记录,有一句话说:世界上最悲惨的事情是人死了钱没花,但更让人痛苦的是人活着,钱没了。”
白清:“···下次不准看我手机浏览记录。”
一天天上班还不够累是吧?还有心情想东想西。
解雨臣莞尔。
铃声一响,拍卖会开始。
刚开始还是很常规的拍卖会流程,但当吴邪无意中点了天灯之后,事态往不可控制的方向狂奔而去。
解雨臣怕铁三角把自己玩死,下去给哥仨儿分担压力。
白清看着他们把新月饭店闹得天翻地覆,看着对面包厢的霍老太太把几个年轻人当猴戏欣赏。
白清悠然地饮一口茶。
看着下面一场乱局,红袖嘴角抽了抽,“姑爷怎么也跟着他们胡闹。”
平日里,不是很沉稳的吗?
白清淡淡一笑,眼神柔和:“他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正是可以尽情胡闹的时候,我倒觉得这样挺好的,你想想以前的他,再看看现在的他,和吴邪几个在一块儿,性子都变得活泼不少。”
年少掌家,苦学技艺,小小年纪就被当成“大人”,如今也算是补足他的少年时光。
红袖没再接话。
拍卖会虎头蛇尾地结束,白清等到最后,等新月饭店报出价目单才签单离开。
下到大厅,正好遇见要离开的霍仙姑。
霍仙姑笑容神秘:“白小姐倒是大方,几个亿说撒就撒。”显然是知道她为吴邪几人收拾烂摊子的事。
白清淡淡一笑:“宝胜不像锦上珠,几个亿而已,算不得什么。”
一句话,霍仙姑脸色都变了,白清不喜欢霍仙姑故意坑吴邪的行为,忍不住地想起霍玲数次坑齐羽,说话不如平时和善。
“霍太太,失陪。”白清带着红袖从霍仙姑身边走过,完全无视已经恢复正常的霍仙姑和霍仙姑后面对她怒目而视的霍家伙计。
霍家一代不如一代,霍仙姑不如霍锦惜果断,霍玲不如霍仙姑有城府,霍秀秀更是天真烂漫,撑不起一个家族。
如今的锦上珠,全靠霍仙姑撑着,但霍仙姑年事已高,下头若是无人承继,霍家败落只是早晚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