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兼容实验
当阴影笼罩西市牌坊时，李元芳的耳朵突然竖直。不是目标的脚步声，而是某种机械运转的细微嗡鸣。
他猛然回头，看见三道黑影从不同方向包抄而来——是魔种猎人的特制弩箭，箭头上淬着专门克制混血儿的毒药。
"该死！"他甩出飞镖击落最近处的弩箭，但另外两支已破空而至。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天**然洒落一片银光，某种金属构件组成的羽翼如天神降临般挡在他面前。弩箭撞上机械翼发出清脆的叮当声，随即被弹开。
"抓紧我！"清越的少年嗓音在头顶响起。李元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双纤细却有力的手臂拦腰抱起。
失重感瞬间袭来，他下意识抓住对方衣襟，闻到淡淡的机油与檀香混合的气息。
地面在脚下急速缩小，猎人们的叫骂声渐渐远去。李元芳这才看清救他的人——白瓷般的肌肤，浅棕色短发间露出精巧的机械耳廓，背后舒展的机关翼在夕阳下流转着秘银光泽。
"孙膑？你怎么..."他脱口而出。稷下的天才机关师，稷下学院最年轻的教授，人类与魔种和平共处派的代表人物。
孙膑低头看他，琥珀色的眼睛里盛着笑意："密探大人的耳朵比以前更漂亮了。"说着竟伸手轻轻捏了捏他的耳尖，“肌肉组织与机械传动的完美结合，真是令人着迷。”
李元芳的耳朵"唰"地变得通红。混血儿的耳朵是最敏感的部位，还从来没人敢这么随意触碰。他想抗议，却被迎面而来的风吹得睁不开眼，只好把脸埋进孙膑肩头。人类少年的体温透过衣料传来，意外地令人安心。
机关翼降落在城郊的工坊前，蔷薇藤蔓爬满了青砖墙壁。孙膑刚落地就踉跄了一下，李元芳连忙扶住他，这才发现他右腿的机械支架正在冒火花。
"新做的减震系统还是不够稳定。"孙膑皱眉敲了敲膝盖处的齿轮，抬头时却笑得灿烂，“不过能救下你，这点代价很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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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坊内部像被飓风扫过的藏书阁，图纸与零件铺天盖地。正中央的台架上，一对比他背上更精致的机械翼正在组装。
“最近来这里，是因为有些实验实验要做。”
李元芳注意到墙上贴满了魔种生理结构图，其中好几张特意标注了耳朵的剖面。
"你在研究混血儿？"他警惕地竖起耳朵。
孙膑递来一杯蜂蜜茶，金属手指与陶瓷杯相碰发出清脆声响："我在研究可能性。"
他指向窗外暮色中的长安城，"人类用机关术模仿鸟类飞行，却从未想过借鉴魔种的生理优势。比如......"
他突然凑近，鼻尖几乎碰到李元芳的耳廓，“你的耳朵能捕捉三百步外绣花针落地的声音，这种声波接收效率是任何机械装置都难以企及的。”
李元芳的茶杯差点打翻。太近了，近得能数清孙膑睫毛投下的阴影，能看清他虹膜里细碎的金色光点。
更糟的是，对方呼出的气息正拂过他最敏感的耳内绒毛，激起一阵战栗。
"所以，"孙膑退后半步，狡黠地眨眨眼，“密探大人愿意当我的研究搭档吗？狄大人已经同意了。”
"什么？狄大人知道你在…"李元芳的大耳朵困惑地抖动。
"知道啊。"孙膑从抽屉里取出一封火漆信笺，"我说需要长安城听力最好的密探帮忙测试新型侦查装置，他就把你’借’给我了。"他故意在"借"字上咬了重音，笑得像只偷到油的小老鼠。
李元芳展开信笺，看到那熟悉的字迹后，他耳朵沮丧地耷拉下来——狄大人居然把他当实验品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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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像场奇妙的梦。每天清晨，孙膑会准时出现在大理寺后门，用各种新奇点心贿赂守卫。等李元芳结束晨训，就被拽上机关马车直奔郊外工坊。
"今天试试这个。"孙膑捧出个耳罩状的装置，内衬是柔软的兔毛，“我把声波收集器改成了贴合耳廓的弧形，理论上能放大二十倍听力。”
李元芳刚戴上就惨叫一声捂住耳朵：“鸟！三百只鸟在吵架！”
孙膑手忙脚乱地调整旋钮：“抱歉抱歉，频率调错了…”
午后阳光透过琉璃窗，在孙膑发梢镀上金边。他咬着笔杆修改图纸时，会无意识地把刘海别到耳后，露出小巧的机械耳廓。
李元芳发现他右耳的齿轮比左耳少两个，转动时会有0.3秒的延迟——这是三年前那场实验室爆炸留下的伤痕。
"别看这个。"孙膑突然捂住右耳，声音低了下去，“很丑吧？”
李元芳鬼使神差地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那枚有些生锈的齿轮："像月亮被咬了一小口。"说完自己先愣住了，这算什么比喻？
孙膑却笑出声来，眼睛弯成月牙：“密探大人意外的很会说话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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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个雨夜，李元芳值完夜班发现孙膑还在工坊。推门进去时，看见少年蜷缩在零件堆里睡着了，怀里抱着半成品的机械翼，脸上还沾着机油。
他轻手轻脚地取下孙膑的腿甲，发现连接处的皮肤已经磨出血痕。
"笨蛋…"他蘸着药膏小心涂抹，孙膑在睡梦中哼了一声，无意识地往他手心蹭了蹭。雨声敲打着屋顶，李元芳发现自己正数着对方的呼吸频率，就像在记录某种重要的任务参数。
变故发生在满月之夜。李元芳刚踏进工坊就闻到血腥味，孙膑倒在一地碎玻璃中，右腿的机械支架完全碎裂。五个蒙面人正在翻箱倒柜，看到他时狞笑起来：“又来一个杂种。”
飞镖出手的瞬间，李元芳感到左肩一凉。淬毒的箭矢穿透皮肉，魔种猎人特制的麻痹毒素立刻在血管里燃烧。他咬破舌尖保持清醒，甩出链刃缠住最近敌人的咽喉。
"元芳！"孙膑挣扎着爬向他，机械手指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声响。李元芳用身体挡在他前面，听见又一支弩箭破空而来。这次瞄准的是孙膑的心脏。
时间仿佛静止。他想起第一次见面时那对救命的机械翼，想起雨夜里少年睫毛上的机油，想起他赞美自己的耳朵。
魔种的血在耳膜里轰鸣，李元芳从未如此清晰地感知到自己每一根血管里流淌的双重血脉。
飞镖与弩箭在空中相撞，迸出蓝紫色的火花，李元芳趁机抱起孙膑撞破窗户，剧毒让视野开始模糊，但他还是精准地找到了藏在蔷薇丛下的应急机关。
地面裂开，他们跌入秘密通道的瞬间，听见猎人们气急败坏的咒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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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甬道里，孙膑冰凉的金属手指抚上他滚烫的额头：“为什么拼命救我？”
李元芳的大耳朵无力地垂着，声音越来越轻：“因为…你的翅膀…还没做完…”
醒来时他躺在孙膑的床上，左肩缠着浸透草药的绷带。月光透过纱帐，孙膑趴在床边熟睡，睫毛上挂着未干的泪珠。桌上摊开的笔记写着：“魔种与人类血液相容性实验，第七十九次失败。”
李元芳轻轻碰了碰孙膑的机械耳廓。少年立刻惊醒，红肿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你醒了！别动，毒素还没…”
"孙膑。"李元芳打断他，声音因高烧而沙哑，"如果有一天，人类和魔种真的能和平共处…"他停顿了一下，耳朵尖泛起淡淡的紫色，“你愿意和我一起养只猫吗？”
孙膑的机械翼"咔"地一声展开，月光在银白的金属羽片上流淌。他俯身抱住李元芳，齿轮转动的声响与心跳重叠：“现在就可以养。我工坊里…有只三花猫刚生了一窝…”
李元芳笑起来，牵动伤口又龇牙咧嘴。孙膑用沾了药水的棉签轻轻点他的犬齿："别笑，你的毒素代谢比普通人类慢三倍。"说着自己也下意识的笑了，眼角还挂着欣喜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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