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落中的选择

冷风在隧道里旋转呼啸，带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和金属锈蚀的气息。沈棠后背撞上粗糙的地面，寒意穿透衣物直逼骨髓，但疼痛让她瞬间清醒过来。视线模糊了一瞬，她勉强睁开眼睛，看到林修远的身体正从不远处的阴影中翻身而起。他的动作僵硬且急促，显然也是刚从昏沉中恢复。

“你还好吗？”沈棠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声音低哑，却因为环境的静谧显得格外清晰。

林修远没有应答，只是伸手按住额头，眉头紧皱，仿佛脑中有什么东西正在撕扯着他的理智。他的目光扫过四周，落在沈棠掌心那枚幽光微弱的符文上，随即又迅速移开，像是刻意避开了什么。

周围墙壁上的荆棘藤蔓开始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像是蛰伏已久的野兽嗅到了猎物的存在，逐渐苏醒。这些藤蔓每一条都泛着幽绿的荧光，在昏暗的环境中格外醒目，它们以一种诡异的速度攀爬、扭曲，向两人逼近。

沈棠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符文，那光芒虽然黯淡，却似乎让那些藤蔓稍稍停滞了片刻。这是她唯一的武器，也是唯一的希望。

“我们得动起来，”沈棠站起身，语气少了往日的平静，多了一丝紧迫感，“它们不会等我们。”

林修远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转头看向最近的一块屏幕。那屏幕闪烁着扭曲的画面——画面中的沈棠站在书房窗前，手里的钢笔悬停在纸上，眼神空洞冷漠，完全与现实毫无交集。而在另一面屏幕里，自己则倒在血泊中，眼神绝望，嘴角溢出一丝鲜红的液体。

“这就是你想要的世界吗？”林修远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一把钝刀划过耳膜，“你到底隐瞒了多少？”

这句话如同一把匕首狠狠刺入沈桐的心口。她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仍强迫自己压下翻涌的情绪。她知道现在不是争论的时机，但如果再不解决这个问题，两人之间的裂痕只会越扩越大，直至彻底崩塌。

“你真的相信这些？”沈棠直视他的眼睛，声音冷静得近乎冷漠，“还是说，你宁可相信这些虚假的画面，也不愿意面对事实？”

林修远怔了一下，目光再次落在屏幕上，神情复杂的难以琢磨。然而，就在他犹豫的片刻，那些荆棘藤蔓忽然暴起攻击。

一根粗壮的藤蔓破开空气，猛地朝沈棠的方向扑来。沈棠反应极快，抬手将掌心的符文迎了上去。符文爆发出一道耀眼的金光，直接击退了藤蔓，将其表面灼烧得焦黑。然而，这一击消耗显然并不小，符文的光芒随之减弱了几分。

林修远目睹这一幕，瞳孔微微收缩。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衣袖，内心的挣扎更加明显。虚假的记忆和眼前的现实交织在一起，让他无法分辨究竟该相信谁。

“快走！”沈棠拉了他一把，语气里带着催促。两人朝着隧道深处跑去，身后的藤蔓疯狂追击，不断发出尖锐的嘶鸣声。

隧道越往深处越狭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沈棠注意到，两侧墙壁上的屏幕播放的内容越来越混乱，有些画面甚至出现了未来般的景象：两人被荆棘缠绕至死，亦或者彼此拔刀相向，最终两败俱伤。这些画面真实得可怕，几乎让人以为它们就是注定发生的未来。

“别看那些东西。”沈棠低声提醒，语气中透着一丝警告。她自己努力不去关注那些屏幕，但余光仍捕捉到了一些令人心悸的片段——比如林修远倒在地上奄奄一息，而她则站在高处冷漠注视着这一切。这样的画面足以摧毁任何人的心理防线。

突然，一条藤蔓从头顶垂落，直接挡住了他们的去路。沈棠迅速出手，用符文再次压制住藤蔓，但这次符文的光芒明显比之前更加虚弱，甚至隐隐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这样下去不行，符文支撑不了多久。”林修远终于开口，声音虽然依旧冰冷，但多了一丝焦虑。

“你有更好的办法吗？”沈棠反问，语气干脆利落。她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出丝毫胆怯，否则只会进一步激化矛盾。

林修远沉默片刻，目光落在远处的屏幕上。那些屏幕此时竟然开始自行重组，拼凑出一个巨大的全息投影。投影中央，赫然是祖父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他的表情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

“唯有信任能开辟道路。”祖父的声音低沉而悠长，在隧道中回荡不已。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入两人的脑海，让他们心头同时一震。

沈棠立刻意识到，这是空间给他们的线索。他们必须放下彼此间的猜忌，否则根本不可能走出这个诡异的地方。

“听。”沈棠简短地说了一个字，随即向前迈了一步，将符文对准屏幕，尝试激发剩余的能量。林修远迟疑了一瞬，最终还是跟了上来。

两人同时将手放在符文之上，一股温暖的力量瞬间传递到两人的掌心之间。符文的光芒猛然暴涨，形成了一道金色的光柱，直射向最近的屏幕。玻璃碎片四散飞溅，整个屏幕轰然碎裂。与此同时，空间似乎也在这一刻发生了某种变化——藤蔓停止了攻击，不再有新的荆棘生长出来。

林修远盯着屏幕的废墟，呼吸略显急促。他缓缓转过头，看向沈棠，眼神里少了几分敌意，多了几分复杂。

“为什么要帮我？”他低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