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抱

黑夜中的孩子，在无声的啜泣中，不断将自己抱得更紧。

往事如烟，和师傅学习的一幕幕仿佛还在昨天，可祂却不能欺骗自己，祂清楚地明白斯人已去，往后的路，都要靠祂自己了。

或许是泽太过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在清长老发声时，祂甚至没能做出反应来。

“好孩子，想哭就哭吧，这里也没有其他人。”

一个温暖的怀抱，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将祂圈紧，祂没有看清来人，却从熟悉的温和语调中知道这是清长老，祂此时最能依靠的人。

“长老！”

泽带着哭腔，愈发将清长老抱紧，连日来的委屈终于让祂在此时将无声的流泪转为了小声的呜咽。

“唉……这几日真是难为你了……”

长老不断用手安抚着祂，祂能感觉到长老的脸颊贴在祂的额头，于是祂更加抱紧长老，像是漂泊在海上的浮藻终于寻到了片刻的停泊，很久很久，祂才终于把深埋的头抬起来。

哭得太久，祂有些止不住的震颤，清长老心疼孩子，眼角也是不断珠光闪动。

静室里早已是一地明珠。

明日就是起灵的日子了，泽早在白天宣布过今晚由祂亲来守灵，所以这一晚不会有别人来，祂可以和自己最亲近的师傅度过这最后一夜。

等到明天，遗体入海，鲛人便会化作海上的泡沫，从此，祂对师傅的印象就永远地静止在祂的脑海中了。

想来清长老知晓祂的心情，特地来陪伴祂，也算是送自己师兄最后一程。

只有在清长老面前，泽才终于感到些许放松。

碧落海温暖的水中，连鲛人的怀抱，也是温暖的。

清长老将祂揽在自己的怀抱里，时不时从祂眼角捡去一滴清泪。

每当这时，祂就会往长老怀抱里钻一下，把自己埋起来。

泽依在长老怀里，目光寂然地盯着天顶的某一个角落发呆。

许是祂的神情看起来太过呆滞，清长老忽然轻笑一下。

像一颗石子突然跳进平静的水面，泽被长老的动静激到，祂呆呆地坐起来，看着这些天一直护着自己的长老却没有反应。

“好孩子，你知道我们学习术法是为了什么吗？”清长老温和地问祂，用手抚着祂的顶心，同时把祂有些杂乱的头发慢慢理顺。

“学习术法？是……是为了通天彻底？”

长老问话，泽是一定要答的，虽然不知长老突然发问是所为何事，但祂还是顺着长老的话去思考。

想起自己初学术法时师傅的话，泽试探着给出了一个答案。

长老轻笑一下，点点头，却又摇摇头。

“的确，学了术法可以让我们有通天彻底之能，可通天彻底，又是为了什么，你知道吗？”

泽被问住了，祂反复思考着，脑海中又闪现出几个想法，但理智上又觉得这似乎不是清长老想要的回答，长老能在此时提问，必然有其深意，这些浮于浅表的话，大约是不必说的。

泽皱着眉斟酌再三，终于犹豫着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