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

“碧祭司。”泽恭恭敬敬行了礼，安静地等待着师傅和碧祭司的安排。

“来吧，孩子，我已经等你很久了。”碧祭司依然是温和的眼眸，但泽却是心头骤紧——祂知道，此行最关键的时刻，就要到来了。

一袭青衣的大祭司翩然起立，衣袂翻飞，口中吟哦着千年前就已流传的古老咒语，光洁的冰壁上映出她纤细俏丽的身形，泽紧盯着碧上下舞动的手指，默默记忆着这个复杂的结印手法。

一声叹息自远方传来，穿过洁白的冰原，轻轻拂过泽的脸颊。

就在泽晃神的一瞬间，祂惊愕地发现，冰壁上的内容改变了。

美丽超脱的大祭司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不知何处的天空。

像血一样鲜红的天空，仿佛被业火灼烧过，原本晶莹剔透的冰壁此刻却映照着眼前地狱一般的场景，泽震惊地停止了一切思考，脑海里只剩一片空白。

祂看到了很多人，祂熟悉的，祂不熟悉的，但他们仿佛身处另一个时空，和祂平时的认知大相径庭。

泽惊恐地扑在冰壁之上，试图伸手去确认眼前这一切的真实性，但他什么也抓不住，只有冷硬的冰面提醒着祂，这一切，只是幻觉而已。

师傅、碧祭司、清长老……祂甚至看到了祂自己，但祂奋力将手中的长枪刺下的模样又让祂陌生。他们不断在他眼前交错闪过，却不是祂熟知的他们。

他们脸上有着滔天的恨意，澎湃的杀意扭曲了他们的脸，他们手持武器，将敌人一个个斩落，然后转瞬之间又被敌人取走性命。

碧色的双眸涣散开来，鲛人战士蓝色的长发飞扬在风里。

“不！！！”泽撕心裂肺地大叫起来，胸腔里满是令人窒息的痛苦。

“停下来！快停下来！”泽回过头，眼泪夺眶而出，一粒粒珍珠飘洒在风里。

然而，美丽肃穆的大祭司却不为所动。她依然美丽，也依旧温和地笑着，但那笑容里，竟隐隐透出冷意。

祂又看向师傅，却惊讶地发现，师傅也在看着那片鲜血染红的天空，清泪一滴滴滑落，又滚成白珠。

哪怕知道这些不过是幻觉，泽也依然无法接受他们生命逝去的那些瞬间，祂熟悉的人一一离去，却没有人来取走战士们的心脏，然后葬入水中。这样，他们的灵魂无法安息，也无法升入天空。

在海国的传说里，所有鲛人死去后都会回归于那一片无尽的蔚蓝之中。脱离所有的桎梏，变成大海里升腾的水汽，向着天界升上去，升上去，一直升到闪耀的星星上。如果碰到了云，就在瞬间化成雨，落回到地面和大海。大海、长风、浮云、星光，风的自由和水的绵延，那就是鲛人的轮回和宿命。（此段出自沧月《镜》原文，炎汐语）

最后，泽看着他们一个个倒下，战场一片触目惊心的狼藉。祂紧紧扒住冰冷的墙壁，好像这样就能用自己的体温温暖战士们死去的灵魂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