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你是哪个宫的小祖宗?)
冬日的景阳宫,静谧而清冷。潇云百无聊赖地坐在案几前,手指轻轻拨弄着花瓶里的梅花。那梅花是五阿哥特意为她新摘的,原本开得娇艳,在她的拨弄下,花瓣却如雪片般纷纷飘落,洒在案几之上。
“格格,您再这样薅下去,五阿哥新摘的花可就秃了。”明月在一旁看着,满脸无奈,轻声提醒道。
潇云闻言,手上动作顿了一下,随后撇了撇嘴,娇嗔道:“他这几日忙着陪皇阿玛议政,整日连个人影都见不着,我不过薅他几朵花,又能怎样?”言语间,尽是不满与委屈。
明月忍不住偷笑,眼中满是促狭:“格格,您这气也不该撒在花儿身上呀。要不……奴婢陪您去御花园走走?散散心,说不定等回来,五阿哥就得了空来陪您啦。”
潇云眉头轻皱,烦躁地摆了摆手:“不去不去,那御花园里有几朵花、几只虫,我都一清二楚。天天去那儿,都快把我闷死了,就没有些别的新鲜事儿可做?”说罢,又揪下了几瓣梅花 ,重重地叹了口气。
潇云眼睛一亮,兴奋地说道:“有了!我要吃枣泥酥、玫瑰饼、芝麻饼、还有红豆酥,明月,你快跑去御膳房给我统统拿来,我这会儿馋得厉害!”
明月一听,面露难色,赶忙摆手劝阻:“不行不行,格格。五阿哥特意叮嘱过,您最近正喝着安神汤呢,可不能吃太多这些甜食,对脾胃不好。要不咱忍一忍,等过段时间再吃?”
潇云的笑容瞬间消失,柳眉倒竖,满脸不耐烦:“你真的好烦啊!我就要吃,一刻都等不了,立马就要!你别管什么五阿哥说的,快去给我拿!”
明月扑通一声跪下,眼眶泛红,声音带着哭腔:“格格,您就是打死明月,明月也不能去。您自幼身体就差,前段时日才刚停了药,这血亏的身子可得好好补补。您就听劝,这几个月把身体养好了,到时候想吃什么,明月都给您弄来。”
潇云那满心的馋虫被勾得直闹腾,却拿守规矩的明月没辙,像只泄了气的皮球,挥挥手说:“算啦算啦,快起来,就爱动不动给我来个‘下跪,去给我泡杯花茶总行吧,麻利儿的!”
明月一听,如获大赦,脸上笑开了花,忙点头应道:“好嘞格格,您就踏踏实实在这儿候着,我麻溜儿去给您泡茶!”说完,脚底生风般跑了出去。
可前脚明月刚走,后脚潇云就跟变戏法似的,瞬间满血复活,眼睛滴溜一转,嘴角一勾,得意地小声嘀咕:“嘿嘿,不让你去拿,我自己去御膳房扫荡一番,还能难倒我?那些枣泥酥、玫瑰饼,你们可都给我等着,我来啦!” 边说着,还边兴奋地搓搓手,麻溜地整理下衣服,蹑手蹑脚朝着门外溜去 ,开启这一场御膳房冒险之旅。
“好家伙,今儿这风刮得可真够猛的!”福尔泰嘴里叼着根草茎,斜斜地倚靠在御花园的石栏上,百无聊赖地冲身旁侍卫嘟囔着。
“嘘!”冷不丁,侍卫猛地拽了拽他的袖子,压低声音,“你瞧御膳房那边!”
福尔泰顺着方向一瞧,好家伙,只见一个身着藕荷色衣裳的身影,正跟只灵活的小耗子似的,猫着腰从窗户翻出来。那裙摆还扎在腰间,露出里头杏色的绸裤,怀里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塞了些啥宝贝。这姑娘落地时脚下一崴,“哎呀”轻轻叫出了声。
“莫不是刺客?”福尔泰瞬间警惕起来,手“唰”地按住刀柄。
“哪个刺客偷完御膳还顾得上擦嘴啊?”侍卫憋笑得肩膀直抖,伸手指向那姑娘油汪汪的嘴角。就见这姑娘跟做贼心虚似的,左瞅瞅右看看,恰好一束阳光洒下,照亮了她那张沾着芝麻粒的俏脸——圆溜溜的眼睛,小巧的琼鼻,唇珠上还挂着半片玫瑰酥屑呢。
“哐当”一声,福尔泰手里的刀直接掉在了地上。
“喂!你这是中邪啦?”侍卫在他眼前使劲儿挥手。
“小燕子……”尔泰眼睛直勾勾的,痴痴地喃喃道。
可下一秒,他猛地打了个激灵,“不对!肯定是哪个宫里不懂规矩的小宫女!我得去好好教训她一顿!”话音还没落,他人就跟离弦的箭似的冲了出去。
只留下侍卫呆愣在原地,张着嘴,满脸不可思议:“你说你去教训个宫女,犯得着解佩刀、还整理衣冠吗?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潇云蹲在角落里,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牙,美滋滋地数着怀里的“战利品”:“一块、两块、三块枣泥酥,还有两块玫瑰饼……嘿嘿,他们还想管住我这张嘴,一群小笨蛋,我这不还是吃到啦!”正得意呢,一抬头,冷不丁发现去路被人挡住了。
“小燕……”福尔泰刚脱口喊出,话还没说完,一块点心就“啪”地怼到了他嘴边。
“嘘——!”潇云慌慌张张地左顾右盼,踮起脚把声音压得极低,“分你块红豆酥,就当没看见我,行不?”递点心时,她的指尖不经意间轻轻擦过福尔泰的掌心 。见他傻愣愣地杵在那儿,潇云急得直跺脚,“哎呀,快拿着呀!这家伙可好吃了,错过了你得后悔一辈子!”
福尔泰嘴角一勾,戏谑地挑起眉,“哟,大白天的,你溜到御膳房就偷吃?”
潇云一听,脖子一梗,满脸理直气壮,“这怎么能叫偷吃呢!这可是……替娘娘试毒,对,试毒!我这可是肩负重任。”边说边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好像真有那么回事儿。
“试毒?”福尔泰实在憋不住,差点笑出声,好不容易稳住,又接着追问,“那行,既然是试毒,试完毒的点心呢?难不成还能飞了?”说着,双手抱在胸前,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瞎编。
潇云眼珠子滴溜一转,脸不红心不跳,“试完了当然得赶紧处理掉啊!我这正准备拿去销毁证据……不对不对,是销毁点心呢,你可别瞎嚷嚷。”
福尔泰收起脸上的笑意,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一本正经地说道:“小燕子姑娘,你应该清楚,按照宫规,偷吃御膳那可是要重重打板子的。”他边说边摇头,仿佛已经看到了她被惩罚的惨状。
潇云听到这话,吓得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瞪得溜圆。不过她脑子一转,立马换上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眼巴巴地看着福尔泰,双手还不自觉地把怀里的点心抱得更紧了些,撒娇道:“那……咱们打个商量呗?我分你一半,你就当没看见我行不行嘛?你最好啦,就帮我这一次。”说着,还轻轻晃了晃福尔泰的胳膊。
福尔泰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只能无奈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复杂得很,最后憋出一句:“……” ,内心OS:真拿她没办法。
“哼,哪能就这么轻易放过你,你得给我罚抄‘经书’10遍来顶罪!”尔泰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10遍!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呢?你能抓到我再说!”潇云一听,眼睛瞪得圆圆的,满脸的不情愿。话音刚落,她就跟脚底抹了油似的,一溜烟跑开了。跑的时候还不忘恶作剧一把,伸手快速抓了下他的官帽。那官帽被她这么一抓,歪歪斜斜地挂在尔泰头上,样子十分滑稽 。
“哎,你这丫头!”尔泰又好气又好笑,忙伸手扶正官帽,看着潇云远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可眼中的宠溺却怎么也藏不住。随后,他抬腿追了上去,嘴里还喊着:“别跑。”
“你给我站住!今天非得好好治治你这胆大包天的小丫头!”
“你先站住才对!有本事别追我!”潇云一边跑一边回头,冲着福尔泰做了个俏皮的鬼脸,拎着裙摆的手还晃了晃,跑得那叫一个飞快,一点都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你跑什么跑!我又不会吃了你!”福尔泰实在想不通,不过是要她接受点小惩罚,怎么就跟逃命似的。
“那你追什么追!我又不是刺客!难不成还能把御膳房搬走?”潇云边跑边喊,声音里还带着些不服气。
“那你心虚什么!敢做还不敢认?”福尔泰加快了脚步,试图缩短两人的距离。
“那你管得着吗!咸吃萝卜淡操心!”潇云吐了吐舌头,脚下的速度丝毫不减。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一路从御膳房追到御花园,所到之处,惊飞了一群正在枝头嬉戏的麻雀,“扑棱棱”地四散而逃;两只正在晒太阳的御猫也被吓得不轻,“喵呜”叫着,一溜烟跑得没了踪影。最后,在一座造型奇特的假山后,福尔泰瞅准时机,一个飞扑,双手向前一伸。
“抓到了!这下看你还往哪儿跑!”他满脸得意,双手稳稳地按住了她的肩膀,仿佛已经大获全胜。
可谁能想到,下一秒,潇云反应极快,猛地一矮身,跟条滑溜溜的小泥鳅似的从他手下钻了出去。福尔泰收势不及,“咚”的一声,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假山上,疼得他眼冒金星,差点原地转圈圈。
“噗哈哈哈——”潇云笑得前仰后合,腰都直不起来了,“侍卫大哥,你这身手可不行啊!就这还想抓住我?再练几年吧!虽然我武功不强,我逃跑可是拿手”
“好好好,算我怕了你了,我不抓你了,你也别跑啦。”福尔泰无奈地摆了摆手,看着眼前活蹦乱跳的潇云,他又忍不住问道,“小燕子,你干嘛非得跑御膳房来呀?是不是饿肚子啦?”
“他们不给我吃……”潇云停下脚步,撇了撇嘴,脸上满是委屈。
“啊?竟然不给饭你吃吗?太过分了!你现在在哪个宫呀,我去帮你说说理。”福尔泰一脸义愤填膺。
“哎,别提了,说起来都是气。”潇云摆了摆手,似乎不想再提这事儿。
福尔泰挠了挠头,又试探着问:“你……你是选秀进宫来的吗?”
“不是啊,我当然不是啦!我才不稀罕选秀呢。”潇云翻了个白眼,语气中带着不屑。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敲更的声响。潇云眼睛瞬间瞪大,惊呼道:“不好了,我要走了!”
“啊,小燕子你去哪啊?这好好的怎么又要走?”福尔泰一脸疑惑。
“再不去领晚膳,红烧肉该没了!”潇云心急如焚,话还没说完,就转身撒腿开跑,边跑边不忘回头喊了一句,“侍卫大哥明天见!”那声音渐渐远去,人也已经跑出了好几丈远。
“等等!”福尔泰见状,下意识地伸手去抓,想要留住她,可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只扯下了半截鹅黄丝带。他看着手中轻飘飘的丝带,有些发愣。
望着她如兔子般飞速窜逃的背影,福尔泰缓缓回过神来,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丝带上精致的云纹刺绣。这一摸,他心里一惊,这分明是江南进贡的流光锦,珍贵无比,就连嫔位娘娘都未必能有幸分得。
“小燕子……”他低声喃喃,嘴角却忍不住泛起一抹轻笑,“你到底是哪个宫的小祖宗?…”说罢,他将那半截丝带小心地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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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静谧如水,月色轻柔地洒在景阳宫的琉璃瓦上,为这座宫殿蒙上了一层如梦似幻的薄纱。宫殿内,烛火摇曳,光影在墙壁上跳跃,勾勒出暧昧的轮廓。
永琪将潇云轻轻压在柔软的床榻之上,炽热的吻如雨点般落下。就在这缱绻时分,永琪却突然微微皱眉,鼻尖轻嗅,带着一丝疑惑轻声问道:“今日去哪了?身上有陌生熏香。”那声音里,夹杂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与在意。
潇云眼眸流转,狡黠一笑,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勾住永琪的腰带,娇嗔道:“哟,夫君这是审犯人呢?怎么,还怕我跑了不成?”说着,她灵动地眨了眨眼睛,俏皮中透着妩媚。
话音刚落,她趁永琪不备,猛地一个翻身,跨坐在他身上。双手轻轻一扯,衣领微微敞开,露出如羊脂玉般雪白的肩膀,在昏黄的烛火下泛着诱人的光泽。她凑近永琪,呵气如兰:“既然夫君这般怀疑,不如…亲自检查?”那眉眼间的风情,让永琪一时有些失神。
永琪被潇云这举动惹得呼吸一滞,短暂的失神后,他眼中涌起别样的情愫。大掌有力地扣住她的手腕,一个利落的翻身,再度将她稳稳压于身下,动作一气呵成,尽显掌控。
绵密又轻柔的吻一个接着一个落了下来,从她光洁的额头,到紧闭的双眼,再到挺翘的鼻尖,他的吻像是带着无尽的眷恋,细细描摹着她的轮廓。每一个吻都带着他炽热的爱意,让潇云的脸颊逐渐泛起红晕,心跳也愈发急促。
他的鼻尖轻触她的脖颈,深深吸了口气,声音低沉且略带沙哑:“看来,是我平日里太纵容你,才让你这般肆意。”说罢,他的唇缓缓沿着她的侧脸落下,轻吻如羽毛般拂过,引得她不自觉轻颤。
潇云只觉周身被他的气息紧紧包裹,心也似小鹿乱撞般怦怦直跳。想要开口打趣,可话到嘴边,却化作一声低低的嘤咛。
永琪的手不经意间滑过她的腰际,带起一阵酥麻。他微微抬起身,目光深深凝视着她,眼中满是深情与眷恋,那眼神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揉进心底。在这寂静的夜里,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愈发急促,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彼此。
永琪一点一点朝下吻去。
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渐渐带上难耐的娇喘。
………
妆奁中的那枚珊瑚耳坠,依旧散发着清冷的光泽,静静隐匿在黑暗深处,默默见证着这场独属于他们的、热烈又含蓄的爱意蔓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