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战（四）

荒芜之地的风卷起尘土，像一层灰蒙蒙的纱布，遮住了天光。陆渊缓缓起身，耳边还回响着刚才那句低语：“终极真相……藏于最初之门。”

他眯了眯眼，远处的地平线上，一座巨大的门静静伫立，仿佛从世界诞生之初就存在于那里。金属与石质交错的结构上爬满了暗色藤蔓般的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封印。

“其他人呢？”他低声问。

江池野的声音从左侧传来：“都在附近。”耳机线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终端屏幕上的数据流依旧在高速滚动，“但我们得赶快行动。刚才那句话……‘终极真相藏于最初之门’，可能就是我们的下一步目标。”

陆渊撑起身子，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道身影上。白霄正站在一块破碎的岩石边缘，神情平静如水，右手却紧紧攥着一枚泛着微光的硬币。

那是最后一枚。

空气中忽然泛起一阵扭曲的波纹，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众人迅速警戒起来，唐二打下意识地站到最前方，肌肉绷紧；牧四诚则迅速拉开耳机罩，露出一只红瞳，嘴角扬起一抹危险的笑。

“来了。”萧羽轻声说，手指已经搭上了终端键盘，随时准备启动应急程序。

下一秒，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是故旭。

他穿着一袭黑袍，衣角随风飘动，面容模糊不清，但那双眼睛——深邃、冰冷，却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波动——让所有人都心头一震。

“你们不能去。”故旭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

“你拦不住我们。”陆渊上前一步，语气没有丝毫犹豫。

“我不是来拦你们的。”故旭垂眸，语气中竟有一丝疲惫，“我只是想保护你们别看到真相。”

空气瞬间凝固。

“我们都是一样的孤独。”陆渊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你以为只有你在承受痛苦，其实不是。我们也都经历过失去，也曾在黑暗里挣扎。”

故旭的身体微微颤动了一下。

白霄缓步上前，手中的硬币在他掌心旋转了一圈，发出细微的嗡鸣声。他的眼神变得异常专注，仿佛在透过这枚硬币看穿什么。

“让我看看你的记忆。”白霄低声说。

话音未落，他便掷出了那枚硬币。

银色的弧光划破空间，硬币在空中旋转出一圈圈涟漪，最终撞上故旭胸口的某一点，激起一阵剧烈的震荡。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下一刻，他们仿佛被拉入了一个奇异的空间。

画面在他们脑海中闪现：一片无尽的虚空之中，无数锁链缠绕着一个庞大的存在，它曾是构造者的一部分，却被剥离出来，成为时空裂缝的守护者。它的职责是维持裂缝的平衡，阻止任何外来力量干扰其中的核心。

但它并非敌人，而是被困在永恒孤独中的守望者。

画面戛然而止。

故旭的眼神变了，不再是冷漠，而是深深的悲悯。

“你们不该知道这些。”他说。

“但我们必须知道。”陆渊迎上他的目光，“如果你一直在守护这个裂缝，那就告诉我们，真正的威胁是什么？”

故旭沉默了很久，终于开口：“故言。”

这个名字一出，整个荒芜之地都仿佛颤抖了一下。

“他不是构造者的残片，也不是试验场意志的产物。”故旭缓缓说道，“他是裂缝本身孕育出的另一个意识体。我原本以为可以控制他，但他……已经失控了。”

众人脸色骤变。

“所以你才一直阻挠我们？”木柯皱眉。

“是保护。”故旭纠正，“我不想让你们卷入这场注定无法回头的战斗。”

“可我们已经卷进来了。”白霄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故旭的肩膀。那一刻，那枚硬币在他的掌心中浮现出一道细小的裂纹，像是某种信号开始崩解。

“现在，告诉我，我们要怎么对付故言？”陆渊问。

故旭抬头，看向那座“最初之门”。

“只有一个人能真正困住他。”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决然，“那就是我。”

众人一愣。

“你疯了吗？”江池野脱口而出。

“我没有选择。”故旭苦笑，“我是裂缝的守护者，也是唯一能接触故言核心意识的存在。如果我不去，他会彻底吞噬这个世界。”

“不行！”虞衡怒吼，“你不能一个人承担这一切！”

“这不是承担，”故旭的声音渐渐变得坚定，“这是赎罪。”

他转头看向白霄：“你还有最后一枚硬币，用它帮我封锁故言的意识核心。”

白霄看着他，久久不语。

“你确定？”他问。

“确定。”故旭点头。

白霄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将硬币抛向空中。

这一次，硬币旋转的速度比以往更快，光芒也更加刺目。当它落下时，直接穿透了故旭的胸膛，没入其中，化作一道锁链般的光痕。

“走吧。”故旭转身，面向“最初之门”，“时间不多了。”

众人对视一眼，纷纷跟上。

就在他们即将踏入门内的那一刻，身后传来一声低语：

“谢谢你们……愿意听我说话。”

陆渊脚步一顿，回头望去。

只见故旭的身影已经变得透明，如同融化的雪一般，在风中消散。

门缓缓打开，里面是一片纯白的世界。

而他们的身影，也一步步走入其中。

第一缕阳光洒在地面，照出一行脚印，蜿蜒通向未知的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