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试炼（六）

萧羽的指尖还残留着锁链传来的微热，那股温度像是某种尚未苏醒的力量，在皮肤下缓慢流动。澜秋已经带着他们退到了回廊的拐角处，空气中弥漫着金属与潮湿交织的气息，仿佛整个空间都在呼吸。

江池野靠在石壁上，喘息粗重。他的视线扫过前方空旷的通道，眉头紧皱：“他来了。”

话音刚落，黑影骤然撕裂空气，陆渊的身影从虚空中浮现，破碎的制服随风飘动，脸上布满细密的裂痕，如同即将崩裂的瓷器。

“钥匙。”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执念，“给我。”

澜秋手腕一抖，婚戒锁链瞬间展开，银光如蛇般缠绕三人，形成一道屏障。她的目光落在陆渊身上，没有畏惧，只有凝重。

“你已经不是第一次输给我们了。”他低声说，“你还想重复多少次？”

陆渊的身体微微颤抖，眼中的光芒忽明忽暗。他抬起手，黑色能量在掌心凝聚，却迟迟没有出手。

白霄站在后方，手中硬币已被汗水浸湿。他轻轻摩挲着边缘，眼神复杂地看了澜秋一眼。

“我来。”他说。

澜秋点头，锁链缓缓收拢，将钥匙封入最深处。与此同时，陆渊的能量终于爆发，一道漆黑如墨的冲击波席卷而来。

“挡！”澜秋低喝。

锁链轰然炸开银光，与黑影碰撞，激起一圈圈震荡波。地面碎裂，石块翻飞，空气中弥漫着焦灼的气味。

江池野咬牙，猛地一脚踢向地面，借力跃起，避开正面冲击。他的拳头紧握，肌肉绷紧，却知道自己此刻无法插手这场战斗。

“妈的……”他低声咒骂，“这剧情比言情剧还狗血。”

就在这时，白霄掷出了最后一枚硬币。

硬币划出一道弧线，精准击中回廊尽头的一面浮雕墙壁。刹那间，一道古老的机械声响起，紧接着，一段熟悉的声音缓缓响起——

“陆渊，别怕。”

所有人动作一顿。

那是故言的声音。

声音温和而坚定，带着一丝疲惫，却又充满力量。

“无论发生什么，我都相信你能找到回来的路。”

陆渊的动作猛然停滞，脸上的裂痕剧烈跳动，仿佛有无数情绪在他体内拉扯。他的身体开始颤抖，手指张合，掌心的黑气逐渐变得不稳定。

“别听！”江池野大喊，试图打破这份脆弱的平衡。

可澜秋却抬手制止了他。

“让他听。”

录音继续播放。

“我知道你一直很努力，也很孤独。但你不该独自承担这一切。如果你累了，就停下来，我会接住你。”

陆渊的眼中闪过一抹挣扎，随即是痛苦。

“闭嘴……”他低语，声音哽咽，“别说了……”

“我不走。”录音中的故言轻笑一声，“你答应过要教我用剑的，不能食言。”

陆渊的手指深深插入地面，指甲断裂，鲜血渗出。他的肩膀剧烈颤抖，仿佛整个人都要崩溃。

白霄站在原地，眼神平静。

他知道，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如果陆渊依旧无法控制自己，那么接下来等待他们的，将是彻底的毁灭。

沉默持续了几秒。

然后，陆渊缓缓抬起头，看向他们。

“……你们赢了。”他的声音嘶哑，却不再愤怒。

江池野瞪大眼睛：“这就赢了？”

澜秋却没有放松警惕，而是盯着陆渊的眼神变化。

“你说什么？”他问。

“我说……”陆渊深吸一口气，眼中最后一丝狂乱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疲惫与清明，“你们赢了。”

他缓缓伸出手，掌心浮现出一道扭曲的空间裂缝。

“这是通往牢笼的最后一条路。”他说，“我可以打开它，但只能维持三分钟。”

澜秋看着他，没有立刻回应。

“为什么？”他问，“你明明可以杀了我们。”

陆渊苦笑了一下，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因为……我已经忘了为什么要杀你们。”

他抬头望向远方，仿佛透过层层时空，看到了某个早已不在的人。

“但我记得他说过，要让我学会放手。”

他转身，手掌按在虚空中，裂缝迅速扩大，一道幽蓝色的通道缓缓成型。

“快走。”他说。

没有人再说话。

澜秋率先迈步，锁链缠绕住两人，拉着他们踏入通道。江池野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陆渊。

“你呢？”他问。

“我还有事要做。”陆渊低声说，“帮我转告他……如果有下次，我想和他一起练剑。”

话音落下，通道开始关闭。

江池野咬牙，猛地冲了进去。

就在最后一刻，他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叹。

“谢谢你们……让我哭了一场。”

通道轰然闭合，黑暗吞噬了一切。

澜秋低头看着手腕上的锁链，表面那道鳞片状纹路依旧若隐若现。

她没说话，只是紧紧握住锁链。

萧羽靠在她身旁，脸色苍白，耳中仍回荡着那段录音里的杂音。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那段音频，根本不存在于任何已知数据库中。

它是假的。

但……是谁制造的？

他闭上眼，心跳沉重。

有些真相，或许不该现在揭开。

通道尽头，一道光门正在缓缓开启。

而在他们身后，陆渊静静站在原地，望着那条消失的通道，嘴角露出一丝释然的笑意。

他缓缓跪倒在地，身上的裂痕开始蔓延，最终化作点点光尘，消散在空气中。

风穿过回廊，带走了最后一缕余温。

通道尽头，光门轰然洞开。

一只苍白的手，正缓缓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