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弱
萧方旭是个传奇。落霞关的无名小卒,最终打下了鸿雁东山脉。他是永宜年初天下四将中成名最晚的一个,却是唯一封王拜将的人。而今,三十年风云骤散。陆平烟病隐归乡,戚时雨身退,冯一圣马革裹尸。如今,连萧方旭也重伤倒下。那个群星闪耀的时代,终究落下了帷幕。永宜年前的天下四将,全部陨落。匆匆三十载,那些曾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终究尽数回归山河。
死的人也要安葬,沐青的尸首是曾麟来负责收拾的,凹陷的胸口处露出了布条,和一点点碎末,他伸手将沐青胸口的荷包里的东西拿出来。
是西岚的花种子
曾麟回想起来某次跟沐青的对话。
沐青:她还在等我,我心中有愧,也是我耽误了她
沐青:她喜欢养花,院子里的花圃的花被养得很好,很漂亮
沐青:等我回去的时候,花圃已经建新的了,我再把这个赠与她
沐青:这种子由她来,她的花圃会更漂亮,她也会更开心的
曾麟对沐青这个人一开始并没有过多关注,直到被唐倾晚一手提拔,共事的时间久了,也就发现这人还真是个人才。而且呆在锦衣卫这么多年,如今的官职完全是大材小用。
他以为这人是不争,其实是因为家族的牵连从而遭受了多年打压,被磨平了脾气。
沐青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会这般没有出头之日,直到唐倾晚的到来。
唐倾晚于沐青是知遇之恩。
所以,自始至终,他的满腔抱负都归于唐倾晚。
曾麟叹了口气,胡乱抹了把脸,把花种子小心翼翼地收好。
最终,沐青被葬在了离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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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置唐倾晚的帐篷里,碳火给的足,很暖和。
君宫坐在床边,看着床上人的面容。
唐倾晚平静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嘴唇干裂几乎没有什么血色,原先身上脏污的衣服早已经换下,宽大的领子下是一圈一圈的纱布,上面还有些血渍,他就这么闭着眼睛,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可是太医的话始终萦绕在耳边。
君宫伸手,轻轻拿起唐倾晚的左手,左手缠着纱布,小手指的位置空荡荡的,裸露出来的皮肤也有些凉。
明明他就在自己眼前,可是君宫心中依旧很是不安和恐惧,害怕下一秒,他就如那最糟糕的结果一样…消失在世上。
君宫:玉行哥哥…
君宫的声音有些发颤,方才与萧既明他们商议时的冷淡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虚虚握着唐倾晚的手,深怕伤着他
他从来没见过伤得这样严重,这样脆弱的唐倾晚,他从来不愿意见到这样的唐倾晚。
巨大的无力感攥紧了他的喉咙,为与其并肩的未来欣喜,而此刻,他却溃不成军,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什么都做不到。
记忆里的唐倾晚是灼热的、是肆意的、是不羁的。他的手曾抚上自己的手拉开长弓,他的怀抱能阻挡当时朝年幼的自己袭击而来的风雨。热烈张扬,似乎什么都无法把他压垮,而此刻,他只是一具快被伤痛和极寒击溃了的躯壳,那么轻,那么薄,仿佛窗外稍微猛烈一点的风,就能将他吹散,化作一阵再也无法聚拢的尘埃
心痛来得并不汹涌,却像最冰冷的潮水,缓慢而固执地漫上来,一寸寸浸透君宫的骨骼。
君宫:不可以…你不可以就这么丢下我的
君宫:你答应过我的,等我
君宫:如果你真的这么残忍,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他的唇轻轻抵在被纱布包裹着的断指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