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北
姚温玉倚在四轮车上,膝头搭着条毯子。乔天涯推车出门时,天际正压着铅灰色的云,将茨州的秋色都染成了晦暗的调子。
沈泽川:正如你所料
他站在姚温玉身侧
沈泽川:他果真把**山调回了厥西
周桂:我原以为,即便只为掣肘茨州,**山也该亲赴槐州坐镇。
周桂:落霞关的烽燧与泉城角楼遥遥相望,站在关隘上甚至能瞧见薛家, 可薛修卓竟真敢放**山回阙西
姚温玉:因为落霞关与泉城的地理位置,两位有这样的顾虑在所难免。按照眼下的情形来看,薛修卓把**山放到槐州才对他,对薛氏最有利。
唐倾晚:所以说,薛修卓把**山放回去,这才是他最不好对付的地方
周桂:侯爷?
沈泽川:是打算启程了吗
唐倾晚:嗯
唐倾晚骑着马,身着劲装来到他们所在的地方,手上绑好了新臂缚,腰间别好了刀。
沈泽川:策安那边...
唐倾晚:没出事,只是我担心以他的性子,目前的官职难以满足他,怕他憋个大的把自己折进去
这是跟萧驰野相处久后的预感
他不可能甘愿做个押运辎重的主将。
姚温玉没有说话,只是在唐倾晚跟沈泽川说话时看了眼他的脸色。
一开始本来说是会呆半月,但终究还是没能呆到那么久,战事吃紧,时间只少不多,所以唐倾晚这几天都把自己泡在药房跟厨房,时不时出门一趟,甚至有的时候连饭都随便糊弄几口。
此时一看,眼下已经起了乌青。
唐倾晚:回来的时间捉不准,难保不会出事
唐倾晚:我已经吩咐那些大夫在哪个时间换下一批要了,到点喝了就行
唐倾晚:你们两个都是
唐倾晚:师叔那边的话...最主要的就是让他别喝酒
跟这俩年轻人相比,还算硬朗。
沈泽川:我知道了,会让师父注意的
唐倾晚:嗯
姚温玉:一路顺风,望君保重
唐倾晚朝他点了点头,牵着缰绳调转马头,驾马离去。
命运如一场瓢泼大雨,将众生浇得面目全非——陆广白、沈泽川、萧驰野、唐倾晚甚至无数无名者的血正渗入阒都的墙砖。老天爷给的劫难从不重样:有人折了脊梁,有人碎了傲骨,更多人连名姓都被乱世嚼成了渣。可偏偏是这些困兽,生生咬断了命运的锁链。乱世最妙处,便是让规矩都见了鬼。
这是乱臣贼子的时代。
离北的秋雨像刀子,此刻才八月出头,天气却已经冷得像是随时会下雪,唐倾晚一路快马加鞭,冷风直往身上打,好在身上携带的水被换成了烈酒,停下来喝几口就继续赶路。
当唐倾晚到了地方,萧驰野并不在此处。在此等候的沐青告诉他,萧驰野带人掉头进了图达龙旗,并把萧驰野的人员安排告诉了他,曾麟也跟着萧驰野去了。
唐倾晚:他想去强袭哈森的部队?
唐倾晚没有从马上下来。
沐青:嗯,大人,我们要跟着去吗
绝影啸月在原地踏步了几下,从茨州赶回来,唐倾晚的精力削了差不多一半。
唐倾晚:不
唐倾晚:终究是太急了
唐倾晚皱眉
唐倾晚:沐青,你们跟着我去交战地跟骨津他们汇合
沐青:大人您...
沐青:那二公子那边...
唐倾晚:他带的人够多,曾麟也跟着,应该没什么大事
萧驰野想要赢的心情唐倾晚能够理解,但是...唐倾晚眉头一跳,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有的时候,不好的预感就是个操蛋的玩意儿
往交战地的路都被堵死了
唐倾晚:啧!他娘的
唐倾晚没有跟这里的人交战,首先是他带的人不够,太少了,其次就是骨津没有在这里,看样子也是被边沙的人截在此地从而往回撤。
骨津的能力唐倾晚是知道的,让他狼狈而逃,那么就表示,萧驰野那边正在对付的不是哈森的精锐部队,只是一个削弱他们精力的诱饵!
唐倾晚:回撤!赶去二哥那里!
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
在迅速往回赶的路上,唐倾晚几乎是瞬间意识到了哈森的算计。
这场雨也不是偶然。
这是场精心策划的围捕!
哈森早在萧驰野的队伍北上开始,就为了猎杀这只狼崽布下了天罗地网。
朝晖的援军至今杳无音讯,恐怕是哈森的狼骑早像铁蒺藜般楔进东山脉隘口,生生咬住了离北铁骑的咽喉。如今通往交战地的要道被边沙人封死,如今前往交战地的道路又被封死了,现在的图达龙旗就变成了一只口袋,套住了萧驰野。
唐倾晚:(二哥正面对上的只是普通队伍,如今精力被削弱了大半,而哈森的主力恐怕才蓄势待发...)
唐倾晚:(真是个好算计...)
疾驰中,唐倾晚透过雨帘看到了萧驰野。
萧驰野不在马上,被带着小铜球的铁链缠住,铜球挂住了萧驰野的手臂和腿脚,铁链纠缠着。
唐倾晚用手抹了两下眼睛,凌冽的凤眸紧盯着,在马匹的颠簸中从箭篓中拿出三只箭。
萧驰野双臂筋肉暴起,铁链在玄甲上刮出刺耳的尖啸。那支棱刺离他眉心仅剩三寸时,竟被硬生生拽停在半空,对面的边沙骑兵被反震得集体后仰
棱刺裹着厉风再度砸下,臂缚上的精铁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萧驰野虎口迸裂的血溅在凹陷的铁甲上,狗皮绳一根接一根崩断,像被斩首的蛇般弹飞出去。
萧驰野试图挣断铁链,但是铁链实在太多了,双臂根本承受不了。
就在这时,伴随着血肉被穿透的声音,萧驰野感觉束缚着自己的右臂的力量一松,在躲开骑兵直钩自己脖颈的弯刀时看向了唐倾晚的方向,自由的右臂拖拽住另一边的铁链,骤然发力,一个鲤鱼打挺,翻起了身。
哈森:唐玉行...
负责束缚萧驰野右臂的三人被穿喉而死,哈森就看了过去,他手下的人知道该怎么做,几乎是下一瞬间十几个人就杀了过去。
决不能让他妨碍杀死萧驰野的计划。
边沙骑兵的动作很快,他们不会给唐倾晚再射出一箭的机会。
唐倾晚:啧
唐倾晚拔刀与冲过来的边沙骑兵对抗,这里的都是哈森的精力部队,唐倾晚从茨州赶来,跑了半宿的马,来回交战地,精力大打折扣。
这是一场恶战。
唐倾晚难得地觉得有些力不从心,猛烈的以少战多,唐倾晚不慎被逼下马,在回击的同时也在往萧驰野那边逼近。
千钧一发之际,地面霍然震动起来,灌木丛枝叶间的水珠随之蹦跳,茫茫夜色里响起了号角。
哈森眯眼望向南侧,只见一道黑影孤骑破阵而来。那人马槊所指处,沙砾都在铁蹄下震颤。更远处的地平线上,黑潮般的铁骑碾过泥洼,将水洼踏成迸溅的银箭——那不是寻常的马蹄声,而是整块玄铁铸就的洪流在移动。
哈森忽地撮唇长啸,尖锐的哨声刺破战场。边沙骑兵闻令而动,齐刷刷跃上马背,如退潮般向北疾撤。 在调转马头的刹那,哈森回首望了萧驰野一眼后绝尘而去
唐倾晚已经赶到了萧驰野的不远处,却没有什么动作,没有表情地看着远去的哈森,随即看向被铁链缠住颇有些狼狈的萧驰野。
萧方旭:给你们二公子解绑,怪难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