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袭
边博营的烽燧台矗立在茶石河拐弯处,像颗楔进离北防线的铜钉。萧既明为保这条输血管道,在东南向呈犄角之势连设三座卫营——沙一营控驿道,沙二营扼峡谷,沙三营则如铁锁般卡住鸿雁山隘口
但是现在这个要地却受到了嘹鹰部的袭击,他们甚至推来了投石机。
唐倾晚:啧
在疾马奔来的唐倾晚望着前方战斗的火光,眼神中闪过狠厉,倘若被这群土匪得逞,离北北上的物资就会立刻吃紧。
猛跟野见着敌人,带着与生俱来的狠性,从风里直冲云霄,与敌方的猎隼撕斗在一起。
邬子余:王爷!
邬子余的喉骨在麻绳绞紧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声,他被拖行过的沙地上留下深深的抓痕。火浪卷着黑烟扑来,灼热的空气灼伤了肺叶,每一次挣扎都让脖颈间的绳索更深地咬进皮肉。模糊的视野里,唯见一尊如山的身影高踞马背
晨阳闻声探手去拽,却在触及邬子余衣领时蓦地摸到一截紧绷的麻绳。刀光乍现,割裂空气的尖啸声中,染血的绳索应声而断。邬子余在惯性下翻滚而出,战袍拍打沙土的闷响里夹杂着火苗被压灭的"嗤嗤"声。 他仰躺在焦土上剧烈喘息,喉间紫红的勒痕随着吞咽蠕动。刺目的阳光突然被一道身影截断——马背上那人利落翻下,玄铁靴底碾碎半截燃烧的枯枝。逆光中只见其抬臂屈指,一声穿云裂石的长哨震得火场余烬簌簌纷飞。
哨声有两道,他隐约看到那人背后还跟着一个人。
猛甩着猎隼从半空俯冲而来,羽毛被撕扯着乱掉,野伸出利爪猛得刮瞎它的眼睛,猎隼发出痛苦的叫声。听到哨声各自飞到主人跟前。
萧驰野:不是老爹
他抬臂架住猛,回首看了邬子余一眼
萧驰野:是你二公子
唐倾晚用帕子给野擦沾了血的爪子。
亲兵本来已经出了营,又见禁军跟锦衣卫们狼虎般的冲了进去。
这两支队伍亢奋大于恐惧,禁军迄今为止没有打过一次痛快的仗,不论是在阒都还是在中博都备受牵制,好不容易遇见了韩靳带领的八大营,对方却像是面团似的,一捏就瘪了。
而唐倾晚座下的锦衣卫则是因为曾经被打压亦或是没受到重用,如今跟了个好主子,这才能够有了属于自己的刀,上真正的战场,现如今终于碰上了边沙士兵,那股劲儿疯了一般的上蹿,禁军跟锦衣卫拔了刀撒腿就冲。
嘹鹰部三百轻骑夜袭边博营,投石机刚轰开缺口,就被埋伏的离北铁骑截杀。陌刀斩断绳索,铁蹄踏碎鹰旗,胜负瞬间逆转。
阒都禁军的刀短三寸,专挑铠甲缝隙捅。在萧驰野接手前,这支被称作"军籍油户"的队伍最擅磨洋工——打仗像地痞斗殴,撩阴腿比刀法还利索。 离北铁骑冲锋如铁壁推进,禁军却像满地铁蒺藜。萧驰野硬是把这群老油条练成了毒蛇:保留了他们刁钻的杀招,却给每把短刀都淬了纪律的毒。
而唐倾晚带来的锦衣卫本就是实力强劲的精英,一开始就是完整的队伍,只不过,要么是像沐青那样空有一身本事却被受到打压,亦或是像杨辰那样,虽出身世家,却不愿意同阒都的狐蛇苟同,是一群有着热血的年轻人。
只不过,在阒都里,跟真正的战争是不一样的,所以,在接受锦衣卫时,唐倾晚就给这些自己手下的人传授过歹毒圆滑不死板的战术,让他们从阒都彻底剥离出来。
形势陡转,边沙骑兵反被包了饺子。亲卫队如铁钳合拢,瞬间截断退路;外围敌军仓皇拖着投石机逃窜,将数百同袍生生扔在营内。 此刻边博营已成修罗场——被困的边沙士兵退无可退,只能与禁军锦衣卫贴身肉搏。
等到邬子余能够起身时,火势已经中止了。
晨阳拎着刀查看尸体。
晨阳:二位公子,确实是嘹鹰部的人。
萧驰野:投石机是重器,移动不便,他们想带着上路,就跑不快。
萧驰野:老虎带着骑兵去追
邬子余见状,立刻说
邬子余:我的马还能跑,兄弟骑我的吧
澹台虎说了声谢,便翻身上马。骨津掉转马头
唐倾晚:沐青,你跟着一块儿
沐青:好
沐青跟澹台虎都算是在阒都寻得的不可多得的良将,如今跟了萧驰野他们,就得多熟悉离北的打仗方式。
骨津:老虎和沐青跟我,我们一起追过去
他们带人走了,边博营也被烧了一半。
萧驰野跟唐倾晚在看马厩和粮仓,邬子余跟在后边,寸步不离
萧驰野:边博营虽为巡防驻地,实为离北前线的重要储备据点。其东向三十里由沙三营镇守,沿途哨卡密布,盘查森严
萧驰野:人家都到了背后,你们的巡逻队呢
邬子余认得萧驰野跟唐倾晚,他早年跟着朝晖晨阳一同被选入王府,做萧既明近卫的时候就见过他们。但是那会儿的二位公子和现在宛若两人,过高的身形让萧驰野的目光有点居高临下,而他旁边的唐倾晚虽然身形上比前者差点,但是气势跟眼神也是不同往日,被这样注视着,邬子余觉得自己无端低了很多。
邬子余:昨晚出去的巡逻队没有回来
唐倾晚:这都午时了,还没发现不对?
唐倾晚:心可太宽了
他挑了挑眉,但是语气却像是调笑一样,也没有指责施压,就像是平淡聊天似的。
萧驰野:沙一营是前线战场,边博营则是沙三营的后勤命脉。两地唇齿相依——边博营的粮草、军械、战马供给直接决定前线存亡。
萧驰野:心可不能放那么宽
萧驰野的态度也相当平和
邬子余听出来了话的意思。萧驰野跟唐倾晚没有在离北军中任职,前者现在唯有的军阶是阒都禁军总督,后者则是锦衣卫指挥使,还是已经失去阒都承认的官职,所以他们没有立场训斥邬子余。但是越是这样平淡如水的语气,越让邬子余倍感羞愧。
二位公子要回离北的消息在离北流传了两个多月,小兵不提,他们这些有军阶品级的将领各怀心思。离北铁骑现有的将领里,除了少数是萧方旭时期的耆艾,剩余全部都是由萧既明提拔起来的后辈。
萧既明负伤,不知道何时才能归位,二位公子回来是否会顶替萧既明的位置?各种流言甚嚣尘上。
但不论是准备投靠萧驰野的,还是持续排斥的萧驰野的,都在等着萧驰野回来露出真面目。
而唐倾晚本来是被默认地没有争夺将领权,即便离北王把他当亲儿子养,但是终究不是亲生的,但,离北王把该给儿子的一样没少了他,这样的态度让其他人摸不准,但如果唐倾晚也同样选择争取,那么受到的排斥跟萧驰野相比只多不少,甚至会比排斥萧驰野的人多得多。
六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有关二位公子的传闻千奇百怪,邬子余也在观察着他们。
虽说他并不是对唐倾晚有什么意见,但如果真的要选,他个人会偏向萧驰野。
毕竟...终究不是萧家血脉。
而且,那些传闻他也听说了,而唐倾晚的过于精彩,尤其是跟西岚国的君主关系匪浅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