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津

骨津:第二次突围时,那支冷箭上的蛇毒发作得极快—丁桃的钢针曾蘸过同样的毒液,背上的箭伤溃烂成血洞,高烧在天明时分找上门时

骨津说到这里又停了。

他的话音在烛火中沉浮,像拖着千斤铁链前行。每个字都在唇齿间反复碾磨过,他比谁都清楚说错字的后果。

唐倾晚没催,神色反而平淡了下来,但是不代表心情亦是如此。

骨津:战马全陷在鬼牙沼泽的淤泥里了....我走不了,..从图达龙旗往南不过十五里,本该是离北铁骑的巡防线。那日偏偏没人寻访,我让亲信先走,剩下的人,就在原地等候援兵

骨津:从日暮等到东方泛白......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我硬是拖着这副烂身子往回赶,结果我反倒被自家兄弟缴了械,他们把我跟边沙俘虏关在一处,整整一夜,第二天郭韦礼升帐审我

骨津省略了审讯过程,一双浑浊的眼睛在记忆里晃动,不是刑具留下的疼,而是某种更尖锐的东西,正从他灵魂的裂缝里汩汩往外渗。

骨津:他们说我私通悍蛇部,让图达龙旗东侧三十里的先锋队,全折在了那晚的雪沟里,并剥夺了我军中品阶,让我交代‘幕后主使’

骨津:没干过的事,我不会认,我反问常驻营这两封求援信,他们说没收到

骨津:按军律我该由三将共审,世子朱砂钩批才能斩可,郭韦礼咬定世子昏迷,硬要代行生杀权。若非晨阳那日正好赶到,我已经见不到三公子你们了

唐倾晚缓缓起身,冲骨津往门外侧了侧头,骨津会意,跟着他离开了。房内的气氛一下子沉默。

沈泽川的银针轻轻一挑,烛芯便无声断落在瓷盘里。那簇熄灭的火光在他眼底投下转瞬即逝的阴影,恍若垂泪,郭韦礼。这个名字在他舌尖滚过,带着兵部任书上未干的墨迹。萧既明一手提拔的心腹,更不用说唐倾晚了

骨津跟着唐倾晚来到了他的房间,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药味,唐倾晚点了灯,在角落的柜子里翻找着,是不是传来瓷器碰撞的声音。

唐倾晚:把衣服跟纱布脱了

骨津:属下自己来就...

唐倾晚:你上不到

他拿着新的纱布和两罐药走了过来,把东西放在桌上

唐倾晚:还是说,你比我更了解上药?

骨津:...劳烦公子了

唐倾晚看着后背的情况,皱了皱眉,后背情况比他想象的严重些,也为难他忍耐这么久了。

唐倾晚:我这药可以加快伤口修复,但是会很疼,忍着点

骨津:没事,忍得了

唐倾晚:呆在这搞了不少药,果然有派上用处的地方....只是,没法给大哥用用

骨津:世子现在情况已经稳定...呃斯!

因为后背受伤面积过大,唐倾晚直接把那罐药水直直从后脖颈倒了下去,剧烈的灼烧感蔓延整个后背,骨津感觉整个后背像是被烧起来的疼痛。

唐倾晚:我知道

唐倾晚:一刻就好

唐倾晚迅速给他上药,

唐倾晚:大哥的情况我明白

唐倾晚:至于郭韦礼的事,回头会去解决,你好好养伤

唐倾晚:我回头把药给晨阳,每天上一次,半月就行,不够了再来找我

骨津:多谢公子

骨津:你不打算在这里久待吧,三公子

唐倾晚:嗯,看情况

唐倾晚:回头有可能会去二哥那里一趟

唐倾晚:但是如今兰舟身体抱恙,走不开,不过我想二哥也不需要,这点小事难不倒他,可以处理好的

唐倾晚:他说了三日回,就不会让我们等四日

唐倾晚跟他聊了几句,把伤口重新包扎好后就让骨津回去休息了。

骨津状态不对劲,所以唐倾晚才故意留下他,亲自上药的同时说几句疏导。

骨津:三公子,西岚王还在跟你联系吗

唐倾晚:离开阒都之前,我收到过他寄来的信

骨津这么一提,他倒是想起来那叠自己还没来得及看的信。

唐倾晚:不过,现在的情况,也差不多跟他断了联系

身为君主,不可能就果断选择帮助如今被叫做叛军逆贼的自己,西岚跟阒都还有着联系,君宫不会做冲动的选择。

如果对方来淌这浑水,很有可能会被连累,而西岚的长老更是些谋略鬼才,不会放任君宫以私心带动整个西岚偏向唐倾晚。

骨津:那您如何打算呢?

唐倾晚:我现在并不打算把他牵扯进来

骨津:现在?

唐倾晚:得有足够的本钱,才能勾起合作的打算

其实,若真说私心,唐倾晚希望让君宫能与自己同行。而唐倾晚也不是会无能依赖他人的人,想让心上人同行,除了诚意还有本事。

骨津:咱们目前虽然不占优势,不过西岚看样子只是在观察情况,没有做出任何举动,从某方面而言算好事。

骨津:三公子,你怎么看待西岚王的?

唐倾晚摸了摸后颈,早已消失的印记的地方莫名觉得有些发烫。

唐倾晚:可以说是...我的盟友吧

骨津一走,唐倾晚坐回床上,从床柜里翻出装信的盒子,这个时辰,自己本来该休息了,但是他还是想看看君宫写的信,虽然大概知道对方会写些什么。

信里面写了君宫在西岚碰到的趣事,但是他再次强调,让唐倾晚保管好母亲送给他的手链,说是将来有用。君宫倒是挺会聊天,甚至连大嫂有身孕都跟他分享一下,唐倾晚轻笑了一声,那小孩儿诞生后,怕是免不了被君宫戏弄。

看完信,已是深夜,野不知道去哪里浪了,回来时,那爪子泥巴沾了一桌子。

唐倾晚把野逮住,拿起备好的布给它擦。

唐倾晚:你这家伙又跑哪里浪了,搞得那么脏

野只是晃了晃头,像是在装傻似的,雪白的羽毛也有些污点。

本来已经够困倦的唐倾晚粗暴简略地把野弄干净,就把它招呼到一边去,自己转身瘫床上睡下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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