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陈年旧账
回去过后，唐倾晚让沈泽川先去薛府。
唐倾晚：我知道你要找那位先生
唐倾晚：你大可以放手去找了
沈泽川垂眸不语，檐角铜铃在风中轻晃，那声响却像是敲在他心尖上。齐慧连一直是他心中的一根刺，分明是六月暑天，脊背却爬过一线寒意，内心焦灼。
沈泽川：多谢了
唐倾晚：先生他们也有可能不在薛府，如果薛修卓不配合，你大可以利用他收养的那些人来逼他
唐倾晚：（冷笑）只要那批人落在你手上，不信他不老实
沈泽川：没有刑部的缉拿文书，薛修卓怕是不会乖乖就范
那双漆黑的眸子依旧没有半分波澜，语气淡淡的。
唐倾晚：锦衣卫有着先斩后奏的权力
唐倾晚：现在你在我手下办事，如若真遇到什么，我不介意你把我搬出来
沈泽川：你不一同去？
唐倾晚：托二哥的福，我现在就是个病患，在身心疲惫时也是容易因为疏忽而被趁虚而入
沈泽川：（笑）三公子的意思是让我来做那个趁虚而入的人吗？
在旁人眼中，沈泽川与萧驰野跟唐倾晚有着很大的过节，平日里虚与委蛇。而海良宜让沈泽川来帮唐倾晚协理办案，中间有着摩擦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沈泽川跟唐倾晚相比，做事上会有很多限制，而现在他是唐倾晚的助手，那么沈泽川的权力就可以往唐倾晚那边偏。
就可以给旁人一种沈泽川趁机假公济私，公报私仇，在去找薛修卓麻烦时擅自隐瞒。而唐倾晚因为病情的缘故，缉拿这方面的行动工作就几乎没有参与度，相当于只是沈泽川动手，而沈泽川只需要给唐倾晚报告内容就行了。
让他们觉得沈泽川是借着唐倾晚这个指挥使的名头来公报私仇，而唐倾晚却被蒙在鼓里。
唐倾晚：这机会我可没轻易给过别人
唐倾晚：演戏嘛，咱们都有经验，而且我看你也很乐意这么做
沈泽川：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后续的事情就麻烦你了
唐倾晚：（摆手）夜晚就行动吧，带着乔天涯他们一起
等沈泽川离去，唐倾晚翻开册子查看，这次因为离北出的事情，粮食严重缺乏，唐倾晚从西岚国带回来的钱财如今也不确定有多少进了国库，或者说已经有好些被有心之人收入囊中。
倘若那些人贪得无厌，将赈灾钱粮中饱私囊，启东本就缺粮，朝廷再克扣几分，边关将士怕是要饿着肚子扛刀。世家大族朱门酒肉臭，哪管边关饿殍骨？这仗若败了，流的可是将士的血，割的却是大周的疆土。
如果减了太多给启东的粮食，那么会寒了陆家的心。
想到这里，唐倾晚把顾辞叫了进来，把一个盒子给了他。
唐倾晚：这里面都是从西岚那里得到的东西，能抵不少钱，你连夜出发，勿叫人发现，把东西送到陆广白手上
唐倾晚：他知道该怎么用，粮食的路线图也在里面，按照这上面的走不会被发现
顾辞：（接过）属下明白
顾辞：您都给吗？
现在唐倾晚也算是一穷二百了，被萧驰野薅没了钱，从西岚国拿来的如今也打算全部给出去。
唐倾晚：都给
顾辞：是
孰轻孰重，唐倾晚心中是有底的，就算钱没了也不代表自己会喝西北风，他有的是法子，只是会比以往辛苦些罢了。
而且，他没有把这盒子里面的珠宝兑换成银两，也是为了让陆广白以为自己还有钱，没有全部给完，不用对兄弟愧疚。
唐倾晚：快去快回
等顾辞走后，唐倾晚坐回凳子上捏了捏眉心。
他不清楚如今萧既明的伤势如何了，心中百般焦灼，即便左千秋说萧既明此时已无大碍只是在修养，但是他清楚大哥的身体情况。
倘若不是他的药方，这次必定会伤了元气，到时候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够修养好，而且极有可能留下终生的后遗症。
一股后怕刺着唐倾晚，他看着自己的掌心，当初自己学习医术是为了阿姐，但是没能够救下她们，而如今自己被困阒都，大哥重伤，自己无法兼顾。
这时，有人敲了敲门
唐倾晚：进来
看到进来的人，唐倾晚站了起来。
唐倾晚：沐青？你怎么回来了
这几个月沐青没有太大的变化，神情淡淡的，只是眼角有点乌青。
唐倾晚：你不是还在给你母亲守孝吗
三年的守孝才过了几个月
沐青摇了摇头
沐青：已经下葬，安了碑，该走的流程都走了，必要的时候也就不用继续守了
沐青：我知道锦衣卫最近忙碌，大人人手也有缺，便回来了
沐青：死去的永远死去，但是活着的还有活着的事情
唐倾晚没有说话，只是神色有些复杂，良久，他拍了拍沐青的肩膀
唐倾晚：你这么说，我也没辙，既然回来了就复位，接下来有的忙了
现在的唐倾晚的确非常缺人手，不得不说，沐青回来得很是时候。
唐倾晚：老人家葬在了哪里？
沐青：东南边的山上
沐青：她老人家以前经常去那里采药，熟悉那里
唐倾晚：（点头）
唐倾晚：今天我等兰舟的消息，明日还有人要审问，这段时间你跟着杨辰一起办事
沐青：您这是...
唐倾晚这样类似于幕后的事务让沐青感觉有点奇怪。身为指挥使何必躲在暗处行动呢？
唐倾晚：我现在是属于身体抱恙的状态，记住了
沐青：...？？
深夜，沈泽川把薛修卓养在院子里的人抓了回来。
唐倾晚：薛修卓没招
看似沈泽川占了上风，但是也没好到哪里去，双方谁也没讨到好处。
唐倾晚：这些人带回来的时候，你怎么跟薛修卓说的？
沈泽川：一日见不到先生我便杀一个
沈泽川：他不敢动先生，我却不会不敢动这批人
他们双方僵持，谁也不愿意退步。
天琛元年的雪下得格外早，诏狱檐下的冰凌子还未凝实，魏怀古便已锒铛入狱。锦衣卫的铁链缠上厥西布政使杨诚的手腕，顺着查出来的供词，沈泽川查到从咸德四年前的军粮便开始倒卖
唐倾晚来到监狱时，沈泽川跟萧驰野正审讯着杨诚
唐倾晚：如何了
萧驰野：还在审，他知道点东西
他对杨诚说道
萧驰野：你若是肯说句明白话，我会想尽办法保你出去给老母安享晚年
萧驰野：但若你敢耍半句花枪，端成门下就会多一具无头尸
唐倾晚：你一封驿报捅了魏怀古，砸了许多人的金饭碗，你是这生意里边的人，不用我说，你也应该明白那些孤儿寡母会有什么下场。
唐倾晚：我与二哥都可以为你作保，否则你一门老小的性命就危在旦夕。”
杨诚：二位爷今日肯递这根救命稻草，便是给了我第二条命。不敢求功名，只盼着...能留条贱命去漠北吃沙子。这案子的水太深，容我...容我慢慢跟爷细说。
他说着，听着的人也是越听越心寒，那些人一起套出国库里的银子。竟然已经是行内皆知的事情，官商勾结，银子真的就像是流水一样地到了这些人的口袋里。
天琛元年的雪还没化尽，国库的账本已经薄得能透光。花思谦朱笔一勾，竟把中博六州的军粮硬生生划进了救济册子。
唐倾晚瞳孔猛缩，他不知道这些人为了钱财竟然这么丧心病狂。
中博战报上的血字还未干透，背后的粮仓倒先见了底。，原来那些将士的命，不过是填了花思谦的亏空，补了那群蠹虫的窟
唐倾晚手捏成拳，指尖深深陷进掌心。
沈泽川：那是十几万人
沈泽川木然地撑着桌子，看着前方，哑声说
沈泽川：那是……那是四万将士的命……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被这些话打得措不及防的不止唐倾晚。
杨诚在这压抑的气氛里抱头
杨诚：中博尚能死里求生......可离北，一旦落霞关失守，我便是将这身骨头碾成灰，也赎不起这千秋骂名！
萧驰野：好一个‘巧合’，悍蛇部南下劫掠的时机，倒是比我们军报传递的驿马还快。有人给边沙部族递了烽火台的狼烟，用中博将士的血...开了离北的城门。
唐倾晚：那么这一次悍蛇部与大哥在鸿雁东山脉相遇，也绝不是偶然
唐倾晚上前，猛然提起杨诚。
唐倾晚：你他娘的要告发魏怀，却挂着户部的朱印往阒都送？这跟把耗子往猫嘴里塞有什么两样！魏怀古此刻...怕是正捧着这封告密信，在琢磨怎么给你老母亲选棺材呢
杨诚：不是、不是！我挂的明明是刑部的牌子！
三人皆是一愣
唐倾晚：他妈的入套了
反应过来的唐倾晚低骂了一声，松开了手，让杨诚跌到了地上。
唐倾晚：魏怀古收到驿报，便知道已经有人看过了内容，这就是无声的胁迫，他必须自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