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的爱

果然，还是绕路吧。

被其他战斗波及到的话，速度会更慢。

可能恰恰是绕了路，我看到了令血液瞬间倒流的恐怖一幕。

那绝非人类，而是一只可怖的怪物。

他的右手，是由砂子凝聚而成的巨手，锋利的爪子闪烁着森冷的寒光，爪尖流淌着如同青色血管般的诡异纹路。粗壮的砂之尾巴肆意摆动，所到之处砂石飞溅。那一双凶瞳中散发着嗜血的光芒，涎水不受控制地从它口中不断滴落，伴随着疯狂的嘶吼，声声震耳欲聋。

致命的利爪即将挥向趴在树上、无法还手的佐助，鸣人飞踹在我爱罗尚未化为砂子的左半身。我用公主抱的姿势迅速抱起佐助远离这片危险的战场。

我爱罗的半张脸如同被一层诡异的砂之面具所覆盖，整个人看起来宛如一只从地狱爬出的野兽。

黑色云状纹路密密麻麻地遍布佐助的全身，那灼烧般的剧痛让他无暇顾及自己正被女生公主抱在怀里，两只胳膊近乎失控地紧紧勒住我的身体，脸上满是痛苦的神色。

因为疼痛，这家伙完全没有收着力道，那紧紧的束缚让我疼得五官都有些扭曲。手鞠正瑟瑟发抖地靠在旁边的树上，满脸惊恐。我心中一阵不爽，看在同伴的份上，强忍着没有把佐助扔下来，转而将凶狠的目光投向手鞠，怒声质问道：“喂，那是你弟弟吧，他这幅鬼样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手鞠大口喘着粗气，生理性冷汗不受控制地从额头冒出，细密地布满了她的脸颊。突然，她瞪大了双眼，声嘶力竭地喊道：“小心！！！”

那一刻，我大脑瞬间空白，怔愣在原地。紧接着，身后传来一阵破风之声，尖锐又急促，仿佛死神逼近的脚步。

根本来不及回头，身体出于本能反应，我用尽全身力气将佐助朝着前方扔了出去。几乎在同一瞬间，我迅速转身，可还是慢了一步，一只由砂子凝聚而成的猛兽爪子狠狠地将我压在了树干上。

“居然在瞬间把那家伙推了出去……”手鞠扶着身后的树，艰难地站了起来，她惊魂未定，又朝着远离战场的方向，退到了另一棵树后。

我爱罗的左手紧紧扶着脑袋，脸上的表情痛苦又扭曲，就好像在与体内某种强大而邪恶的东西做着激烈的抗争，试图抑制住即将爆发的疯狂。压在我身上的爪子的力量随着他的挣扎时松时紧，我整个人还比不上他一根手指大。

“你别想动小樱！！”伴随着一声怒吼，寒光闪过，一只苦无精准地将佐助定在了树干上。鸣人周身涌动着浓烈的猩红查克拉在他手上迅速凝聚，幻化成锋利的利爪模样撕裂了将我压在树干上的砂之爪。

重压消失，我膝盖一软，重重地跪在了树枝上。

一只被侵犯了领地的猛兽挡在了我身前，是鸣人。

“你这家伙怎么那么令人讨厌啊！”稍微缓过神来，我抬起头，眼中满是怒火，冲着我爱罗大声叫骂。

左手颤抖着捏住还保留些许意识的半张脸，透过手指的缝隙，我爱罗眼角余光瞥见了那个让手鞠都震惊的女孩。

那是一双因为愤怒和厌恶而愈发翠绿明亮的眼睛，瑰丽得如同燃烧在冰山上的焰火，夺目又震撼。

那焰火沿着无形的海岸线一路燃烧，直直冲进了我爱罗的肺腔，将他的心脏灼烧得滚烫，让他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想要蜷缩起自己，不被她看见的强烈冲动。

——别看了。

——别看见我。

——别看见这样丑陋的我！！！

但他不会再有机会将自己的目光投向樱了，漩涡鸣人猛地挡在她身前，周身的红色查克拉像是汹涌的潮水，又似厚重的幕布一般，瞬间将他与春野樱笼罩其中。

真是可笑，我爱罗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自始至终，他都从没把这个人看在眼里，即便他和宇智波佐助还有春野樱是一个班的。可此刻，他却在鸣人身上，嗅到了和自己相同的味道和气息——那是属于怪物的味道和气息。

为什么？我爱罗在心底嘶吼，曾经告诉年幼的他心灵的伤口需要另一个人真挚感情来治愈的夜叉丸，却没有拒绝他父亲风影的命令来暗杀他，那夜叉丸算什么？！而这个和他一样，被视为怪物的鸣人，对她来说又算什么？！

“喂，女人，他们对你来说是什么？”

我爱罗突然问我，我看不见他的脸，却想象的到他的表情。他叫我女人……和其他出于龌龊目的叫我女人的人不同，我想，他大概是没记住我的名字。

话中的“他们”，指的应该是鸣人和佐助，因为我爱罗的提问，他们的身体瞬间更加紧绷，这样问的时候，就好像我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剪刀，面前是一根纤细的棉线，而此刻，快坠入深渊的我爱罗正紧紧抓着这根棉线，那是他最后的希望。

“……呵，其实我蛮讨厌他们的。”我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一字一句清晰地传出。鸣人和佐助的呼吸瞬间一滞。

“但是，”我顿了顿，缓缓抬起一只手，轻轻按在心脏的位置，“如果有人敢没经过我同意伤害他们，我会让他付出代价。”

“就是这样，我很爱她，并且在占据着她心里的一角，对我来说这就够了。”鸣人的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两个像素点，他似乎想来证明自己和我爱罗有什么不同，一种不受控制的优越感。封印里的九尾察觉到了这份微妙，鄙夷地发笑。鸣人看着我爱罗开口道：“你太贪婪了我爱罗。”

如同铁锤砸在钉子上的最后一下，伴随着巨大的冲击力，“钉子”仿佛从头至尾贯穿了我爱罗的整个身体。鸣人高高在上地看着他，眼神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别妄图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仅仅是问了她一个问题而已。

“你是为她而战吗？”

“不，我是为自己而战。”鸣人回答，“正因如此，在小樱那里，我一直不受待见，甚至比不上佐助。”

“原来你自己也知道啊。”我说。

我和鸣人本质上是一类人，只不过表现形式不同罢了。鸣人迷恋我，因为我美丽且强大，他真正迷恋的，不过是构成我生命的某一部分特征，这些特征恰好取悦了他，进而在他心底演变出独占的心理。他看似是爱我，实则是为了满足自己。这种以自私为底色的迷恋，一直是我最厌恶、最看不上的。

他能为了满足自己内心那所谓伟大、无私奉献的人格假面，甚至可以为我献出生命。可一旦到了我做出情感选择，而他又无法接受的那一天，他完全有可能毫不犹豫地杀死我。这看似矛盾的行为，在他这种以自我满足为核心的“爱”里，却有着实实在在的底层逻辑。

如果世上真有聪明的爱，那只有不爱对方这一种可能。

所以比起宇智波佐助，我更讨厌漩涡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