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记忆基因锁

傅氏私立医院顶层的尖端生物实验室,笼罩在一片近乎神圣的静谧之中。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特有的冷冽气息,混合着精密仪器运行时产生的微弱臭氧味,形成一种独特的、代表着现代科技巅峰的冰冷秩序。只有基因测序仪内部发出的、如同深海生物呼吸般规律而低沉的嗡鸣,以及冷却系统间歇性的轻微嘶嘶声,是这片空间里唯一被允许的“噪音”。

苏晚晚坐在冰凉的金属检测椅上,看着秦医生——这位傅氏医疗集团的首席生物科学家,也是她养母林秋华的主治医师——将一支装着深红色液体的真空采血管,小心翼翼地放入那台闪烁着幽蓝指示灯的复杂仪器中。那是她的血液样本,刚刚从她的静脉中抽出,还带着一丝人体的微温,此刻却即将被冰冷的机械解构到最原始的分子层面。

嗡鸣声的节奏似乎加快了一些。一道纯净、冷冽的蓝色光束从测序仪的内部射出,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刀,开始逐行扫描玻璃管中那承载着生命密码的液体。光束扫过的地方,血液仿佛在回应,呈现出一种近乎妖异的、更深沉的暗红色泽。

秦医生紧盯着旁边巨大的高清显示屏,手指在悬浮触控键盘上快速而无声地滑动、点击。屏幕上,复杂如星云般的基因图谱飞速滚动、排列、比对。他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鹰隼,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异常数据点。

“找到了。”秦医生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带着一种发现未知领域的凝重,而非惊喜。他指尖一点,屏幕上滚动的图谱骤然定格、放大。焦点集中在第23对染色体——那对决定人类性别的染色体——的末端区域。

苏晚晚屏住呼吸,身体微微前倾。颈间的罗盘吊坠似乎也感应到了某种非同寻常的能量波动,发出一阵极其微弱、只有她能感觉到的温热震颤。

屏幕上,被放大了无数倍的染色体末端,那本该是平滑、自然缩短的端粒结构,此刻却被一种完全超出人类认知的景象所取代!那里缠绕着、镶嵌着一段段散发着微弱金光的奇异编码链!它们并非DNA自然的双螺旋结构,而更像是一种由纯粹能量和未知物质构成的、精密的、非自然的锁链!这些金色的“锁链”如同有生命般,丝丝缕缕地缠绕在端粒之上,甚至深深嵌入其中,散发着一种冰冷、神圣却又令人不安的光芒。

“看这里,”秦医生的手指点在屏幕上那条刺目的金色锁链上,声音因为震惊而略显沙哑,“苏小姐,你的端粒…被人工编辑过。这种技术…这种形态…远远超出了目前公开的任何基因编辑手段的范畴!”他迅速调出一幅标准人类染色体端粒结构的对比图。正常的端粒像一串整齐的念珠,而苏晚晚的端粒区域,则被那金色的异物粗暴地“锁”住,结构扭曲变形。

“这还不是最惊人的,”秦医生的指尖划过另一组对比数据线图,一条代表正常线粒体能量代谢的绿色曲线在屏幕中央平稳波动,而另一条代表苏晚晚的红色曲线,却被死死地压制在图表底部,微弱得几乎与基线重合。“这条‘锁链’…它像一道绝对的能量闸门,压制了你体内高达95%以上的线粒体能量代谢水平!”他猛地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死死盯着苏晚晚,仿佛在看一个行走的科学奇迹,或者…一个精心打造的囚徒。

「像一个给核反应堆套上了塑料袋!」秦医生的比喻带着一种科学工作者面对荒谬现实时的无力感,冰冷而精准,「你的细胞,你的线粒体,它们本应拥有…难以估量的能量潜力!却被这种东西…强行禁锢了!」

“禁锢…”苏晚晚喃喃地重复着这个词,指尖无意识地抚摸着颈间微微发热的罗盘。罗盘内部仿佛有细微的电流在窜动,与她指尖接触的地方产生着微弱的共鸣。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被束缚的沉重感,如同无形的枷锁,瞬间勒紧了她的心脏。怪不得…怪不得她的能力时灵时不灵,怪不得每次强行催动罗盘都会带来剧烈的反噬!那并非仅仅是封印,而是从生命最底层就被戴上的镣铐!

就在这时——

“晚…晚晚…”一声微弱到几乎破碎的呼唤,如同风中残烛的最后一丝摇曳,从连接着隔壁重症监护室的通讯器里传来。是林秋华!她的养母!

苏晚晚猛地从座椅上弹起,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秦医生也脸色一变,立刻切断了实验室的监控画面,打开了与监护室的双向通话。

苏晚晚几乎是扑到了通讯器前。「妈!我在!我在!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她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充满了狂喜和恐惧。

监护室的画面通过内部系统投射到实验室的副屏上。病床上,林秋华枯槁的手正死死抓住床沿,她挣扎着,仿佛用尽了全身残存的生命力,想要抬起沉重的眼皮。氧气面罩下,她的嘴唇艰难地嚅动着,发出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气音。

「晚晚…过…过来…」那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蚋,却带着一种回光返照般的急切。

苏晚晚毫不犹豫,在秦医生复杂的目光中,飞快地冲进了消毒通道,几秒钟后,她已经扑到了林秋华的病床前。浓重的消毒水味和生命维持设备特有的低鸣充斥着这个狭小的空间。她颤抖着握住养母那只枯瘦冰凉的手。

「妈,我在这儿!你别急,慢慢说!」

林秋华的手指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如同铁钳般死死扣住了苏晚晚的手腕!那力量之大,甚至让苏晚晚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腕骨仿佛要被捏碎。养母浑浊的眼球艰难地转动着,终于聚焦在苏晚晚脸上,那眼神里充满了无尽的恐惧、悲伤和一种终于要倾吐秘密的绝望。

「晚晚…」林秋华的声音破碎不堪,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腑深处咳出的血沫,带着濒死的嘶哑,「他们…抽干…你的血…」

苏晚晚屏住呼吸,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罗盘在她颈间骤然变得滚烫!

「…造了…七个…玄胎…容器…」林秋华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刻骨的恨意和恐惧,「你是…唯一…活下来的…那一个…!」她用尽最后的气力,死死盯着女儿的眼睛,仿佛要将这个残酷的真相烙印进她的灵魂,「跑…晚晚…快…跑…」

话音未落,那只紧握的手猛地失去了所有力量,颓然松开,软软地垂落在洁白的床单上。心电监护仪发出一声尖锐、刺耳、撕心裂肺的长鸣——!

「妈——!!!」苏晚晚凄厉的哭喊声瞬间撕裂了病房的死寂,巨大的悲痛如同海啸般将她彻底淹没。她扑倒在养母尚有余温的身体上,泪水决堤而出。手腕上,那被濒死之人用尽全力抓握留下的深紫色淤痕,清晰得刺眼,像一个无声的烙印。

「滴——」长鸣声在空旷的病房里回荡,如同死神的宣告。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被无声地推开。一直守在门外的程诺,傅临渊那位沉默寡言的特助,如同一个精准的机械,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同戴着一张冰冷的面具。他没有看悲痛欲绝的苏晚晚,也没有看屏幕上那令人震惊的基因图谱。他的目光,径直落在了主屏幕上那代表“禁锢”的金色锁链上。

没有任何言语,程诺那只隐藏在特制镜片后的右眼——那只属于调查局九组组长、代号“鹰眼”的精密义眼——骤然亮起!一道幽蓝色的光束瞬间从他的义眼瞳孔中投射而出,精准地打在实验室的主显示屏上!

原本显示着基因图谱的屏幕画面瞬间被覆盖!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闪烁着红色【绝密】印章的巨大档案页面!标题是冰冷的黑色加粗字体:【项目“盘古”:基因改造体能量阈值监测报告(最终版)】。

苏晚晚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抬起头,泪水还挂在脸上,巨大的悲痛被一种更深的、刺骨的寒意瞬间冻结。她的目光死死钉在那份绝密档案上。

报告的内容飞快滚动,充满了冰冷的参数、能量波动曲线图和晦涩的专业术语。但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档案最后附带的配图!

那是一张极其复杂、精细的三维立体结构图,正在屏幕上缓缓旋转。它的主体结构,赫然是傅家那座古老、神秘、充满无数秘密的老宅的地下部分!但此刻呈现出来的,绝非普通的地窖或管道!

只见无数粗大、扭曲、如同巨型生物血管或藤蔓般的金属与特殊复合材料的管道,以完全违背建筑学和流体力学的方式,层层叠叠、密密麻麻地缠绕、虬结在一起,构成了一个庞大到令人窒息的地下网络!这些“管道”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表面却又布满了类似生物组织的纹理和细微的、仿佛在搏动般的能量流动光带!它们以一种诡异的、充满生命感的姿态,向着地底深处疯狂地蔓延、扎根!

而在所有管道虬结缠绕的最核心、最深处,一个巨大的、卵形的、散发着幽暗蓝光的“培养舱”清晰可见!它如同这个庞大、诡异、半生物半机械的地下系统的“心脏”!无数的“血管”管道最终都汇聚于此,如同脐带般连接着那个孕育着未知存在的“核心”!

整个三维结构图,像极了一幅描绘着某种沉睡的、畸形的、被科技强行催生出来的地下巨兽的解剖图!冰冷、精密、非自然,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科技与生物混合的恐怖气息!

这哪里是什么百年老宅的地下结构?这分明是一个深埋地底的、超乎想象的、名为“盘古”的巨型生物实验室!

苏晚晚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她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冰冷的仪器架上,发出“哐当”一声闷响。泪水早已凝固在脸上,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冰冷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养母临终前那绝望的呼喊还在耳边回荡:「抽干你的血…造了七个玄胎容器…你是唯一活下来的…」

眼前这份绝密档案的标题:【项目“盘古”:基因改造体能量阈值监测报告】。

屏幕上那如同地狱绘图般的老宅地下三维结构图,那无数缠绕的“血管”管道,那核心幽蓝的“培养舱”…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如同无数条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咬合、拧成了一条贯穿她整个生命的、带着血腥味的残酷真相!

她,苏晚晚,根本不是什么玄学世家流落在外的血脉传人!

她,是这个名为“盘古”的、深埋于傅家老宅地底深处的、恐怖项目所制造出来的…“玄胎容器”!

唯一存活下来的…实验体!

颈间的罗盘吊坠,此刻变得滚烫无比,仿佛要灼穿她的皮肤!它剧烈地震颤着,指针疯狂地旋转,盘面上代表“坤”地的卦象和代表“乾”天的卦象同时亮起刺目的光芒,又在瞬间被一股混沌的暗灰色所吞噬!仿佛她体内那被“基因锁”禁锢的庞大能量,也因为这残酷真相的冲击,在痛苦地咆哮、挣扎!

程诺沉默地站在那里,幽蓝的义眼光束已经熄灭。他如同一个没有感情的旁观者,只是静静地看着屏幕上那幅地狱般的结构图,又缓缓地将目光转向呆立如雕塑、脸色惨白如纸的苏晚晚。他的眼神深不见底,如同两口冰冷的古井,映不出任何情绪,却仿佛已经看透了她所有的恐惧和绝望。

实验室里,只剩下心电监护仪那单调、冰冷、宣判着另一重死亡的“滴——”声,以及苏晚晚自己沉重得如同擂鼓般的心跳声,在死寂的空气中,一下,又一下,敲打着名为“命运”的丧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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