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书页间的心动轨迹

立阳二中图书馆的中央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贺朝的指尖在科幻小说的封面上摩挲出细密的褶皱。他斜睨着对面专注的少年，谢俞的白衬衫领口被汗水洇出深色的水痕，在空调送风口的吹拂下轻轻晃动，像极了他们在科技馆看到的全息投影。

"老谢，"贺朝突然用书挡住半张脸，"你睫毛上有只小蝴蝶。"谢俞头也不抬地推了推眼镜："贺朝，现在是下午三点，蝴蝶都在午休。"贺朝望着他垂落的睫毛在《物理奥赛题萃》上投下的阴影，突然想起某个暴雨夜，谢俞浑身湿透地冲进急诊室，只为给他送忘带的解剖学笔记。那时谢俞的刘海滴着水，眼镜片蒙着白雾，却坚持要看着他把笔记里的重点划完。

阳光穿过百叶窗在谢俞手腕上切割出明暗相间的条纹，贺朝鬼使神差地掏出手机。当快门声响起的瞬间，谢俞突然抬头，镜片后的眼睛里映出贺朝慌乱的脸。"又偷拍我？"谢俞无奈地笑，贺朝厚着脸皮把手机屏幕转向他："你看，这光影效果，像不像我们在天文馆看到的星轨？"照片里谢俞的钢笔悬在草稿纸上，折射的光斑恰好落在"麦克斯韦方程组"的公式旁，像极了他们在穹顶下看到的猎户座腰带星。

谢俞望着照片里自己微微蹙眉的模样，突然想起贺朝为追他在雨中摔得满身泥的场景。那时贺朝举着沾泥的枫叶说："老谢，我对你的喜欢比这枫叶还红。"此刻他指尖摩挲着书页边缘，忽然握住贺朝的手，在他掌心画了个正弦曲线："傅里叶变换能分解任何信号，就像我们的心跳。"贺朝感到谢俞的指尖在他掌纹间游走，这个触感让他想起昨夜视频通话时，谢俞靠在他肩头睡着时，睫毛轻颤的模样。

贺朝从书包里掏出冰镇橘子汽水，水珠顺着瓶壁滑落，在木质桌面上洇出深色的圆斑。"老谢，"他拧开瓶盖时发出"啵"的轻响，"如果真能穿越时空，我想回到高二开学那天。"谢俞挑眉："为什么是那天？"贺朝灌了口汽水，气泡在喉间炸开："因为那天我第一次遇见你，你穿着白衬衫站在梧桐树下，阳光透过叶子在你脸上跳格子。"他低头踢了踢桌脚，"当时我就在想，这小子怎么比女生还好看。"

谢俞的耳尖逐渐泛红，却听见贺朝继续说："后来发现你不仅好看，还特别聪明。上次物理竞赛颁奖时，你站在台上领奖的样子，眼睛亮得像星星。"他忽然笑出声，"当时我就在想，我要是能追上你，该多好。"谢俞望着贺朝眼中跳动的光，突然想起去年冬天贺朝冒着大雪给他送药的场景。那时他烧得昏沉，却清晰记得贺朝睫毛上的冰晶，和他说"我会一直在"时呵出的白雾。

一阵热风从窗外袭来，掀起《物理奥赛题萃》的书页。谢俞突然抓住贺朝的手腕，将他拽到书架间的缝隙里。"你看，"他指着从书架顶端漏下的光斑，"这些光像不像我们在实验室看到的电子云？"贺朝顺着他的手指望去，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书脊，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他忽然想起那个闷热的夏夜，他们挤在天文馆的穹顶下，谢俞专注地讲解着猎户座的样子，睫毛在投影的星光里忽闪。

"其实我也..."谢俞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几乎被空调声淹没，"我也喜欢你。"贺朝猛地转身，不可置信地看着谢俞。少年的脸在书影的映衬下泛着动人的光泽，眼神却坚定得让人心颤。"你说真的？"贺朝声音发颤，"那你在医院写的便签..."

"是写给你的。"谢俞打断他，指尖无意识地揪着《相对论导论》的书脊，"我希望...我们能永远像现在这样。"贺朝突然大笑起来，笑声惊飞了书架上的麻雀。他张开双臂，让空调的冷风裹挟着橘子汽水的甜香扑面而来："老谢你知道吗？我刚才真怕你会拒绝我。"他突然凑近，鼻尖几乎触到谢俞的，"所以现在，我可以正式邀请你...和我一起看每年的日出日落吗？"

谢俞望着他眼底跳动的光，突然踮脚在他唇角落下一吻。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让贺朝愣在原地，直到谢俞转身离去，他才摸着发烫的脸颊傻笑起来。"喂！"谢俞突然回头，手中的《量子力学》在阳光下泛着金属光泽，"要闭馆了，还不快走？"

贺朝快步追上，自然地牵住他的手。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仿佛从校服到婚纱的距离，都在这书页翻飞的午后悄然缩短。经过期刊区时，贺朝忽然看见《科学美国人》封面上的黑洞照片，突然驻足："老谢，你说黑洞的引力能扭曲时空，如果我们..."

"那就一起掉进黑洞里。"谢俞接口道，指尖在贺朝掌心画了个螺旋，"在奇点处重组我们的粒子。"贺朝望着他认真的模样，突然觉得这个午后的阳光格外温柔，连空气里都漂浮着橘子汽水的气泡。

在泛黄的《时间简史》扉页上，贺朝悄悄写下："老谢说他也喜欢我。"而在隔了两页的位置，谢俞用红笔补了句："这是我们的薛定谔之吻——观测即永恒。"当管理员关灯时，书页间的文字在暮色中微微发亮，如同他们此刻交握的双手，在时光长河里划出永恒的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