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直播结束，后台的镁光灯逐渐熄灭。

贺峻霖脱下耳返的时候，手有点抖。他感觉掌心一层冷汗，仿佛刚才那场舞台不是一场表演，而是一场拆开旧伤疤的凌迟。

他没有回休息室，而是走向楼梯口，站了一会儿，然后默默推开消防通道的门。

门“咔哒”一声，响在走廊尽头，也像是某种情绪的崩裂。

严浩翔站在不远处的走廊转角，他没有追上去，只是看着那扇门慢慢关上。

背后，马嘉祺走了过来，轻声说：“你真的要一直这么耗下去？”

严浩翔没说话，额头的发被汗水粘住，眼神却一如既往地清冷。

“他刚才改动作的时候，你心跳加速了吧？”马嘉祺望着他，语气难得认真，“我们都看出来了。”

“你不是早就习惯冷处理吗？不是一向都能熬过去吗？”他顿了顿，“怎么这次……不说话了？”

严浩翔低笑了一声，像是在自嘲：“这次不一样。”

“他真走了。”

“我怕说一句话，他就再也不回来。”

那句“唱得出口，但不代表我信”，像一道刀痕，落在他心口，反复地，缓慢地割开。

与此同时，消防通道尽头的窗台上，贺峻霖靠着墙坐下，把额头埋在手臂里。

他耳边还回荡着副歌时严浩翔没有追上来的脚步声。

太安静了，安静得不像舞台，不像现实。

像梦。

像他们当初练习生时期，一起站在空无一人的排练厅里，对着镜子反复磨合每一个眼神。

那时候严浩翔什么都不用说，他一个动作、一个下意识的抬眼，贺峻霖都能懂。

而现在——

哪怕站在同一束灯光下，贺峻霖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想起台词。

“就算冷战，也不能忘了你。”

真可笑。

他们早就忘了彼此是谁了吧？

记得的，只有镜头前的“配合”、“营业”、“热搜”、“投票”。

他突然感觉很累。

十天太短，又太长。

长到足以重新激起那些被压抑过的情绪，短到根本来不及修复。

晚些时候，全员集合。

导演组宣布投票结果将在明天正式公布。

“如果翔霖组最终获胜，明天会有最后一个隐藏任务。”

“情侣组限定采访。”

场面安静了一秒，然后炸了锅。

“还情侣组？”宋亚轩吃了一惊，“不是吧？都已经打完收工了还搞这个？”

“对啊，”刘耀文调侃地看向翔霖二人，“你们可要提前准备好‘甜言蜜语’啦。”

工作人员笑：“不会真尬成车祸现场吧？”

贺峻霖没笑，只是礼貌地点头，说：“如果真的要拍，能不能晚一点？”

导演问：“为什么？”

他顿了顿：“我今天嗓子不太舒服。”

说完他低头咳了一声，像是想遮掩什么。

严浩翔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晚上十一点。

贺峻霖没有回宿舍。他一个人走去天台。

这个时间，大部分人都在收行李、备明天告别采访的内容，没人注意到他不在。

他站在天台栏杆边，风吹得很大，手机握在手心，亮着一封草稿箱里的短信。

那是三个月前的，节目官宣前他原本要发的：

【你会来吗？】

短短一句话，他打了五次又删了五次。

最后留在草稿箱，没发出去。

现在看起来——也没什么意义了。

他咬了咬牙，拇指滑动，准备删除。

但就在屏幕将要熄灭的瞬间，短信提示突然跳了出来：

【翔霖组获胜，请明天七点至十点空出拍摄时间。】

他站在原地，手指发凉。

——最后一个隐藏任务，真的来了。

情侣采访，限定最后十分钟，问题已拟好。

【请对彼此说一句心里话，假如再也见不到。】

他望向星空，喉咙发涩。

假如真的再见不到了，那该怎么说？

该不该说？

说了，严浩翔还会信吗？

另一边，严浩翔正在排练厅。

播放器还在放那首《Maybe U》，他一遍遍走着舞步，像是自我惩罚，也像是在找回什么。

马嘉祺回来拿水，看着他说：“你还在练？都结束了。”

“没结束。”严浩翔低声说，“还有明天。”

“你还想挽回？”

“我不想再错一次。”

他从兜里摸出一个折叠成方块的小便签纸。

那是几天前，导演组在任务箱里让他们写下“对搭档最想说却不敢说的话”。

他写完之后没抽出来。

但他记得他写了什么：

“我没说挽留，是因为我怕你会真的留下。”

两人此刻各自站在城市的两头，灯光沉沉。

时间缓慢流动。

明天，将是十日热搜的最后一天。

也是他们，最后一次彼此凝视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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