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F 02-如果封宄不曾遇见虞昭（完）

后来的几天，翎曦又来找了封宄几次。

封宄亲自定下了自己的死期。

他想，七月十五是个好日子。

他听到路边的奶奶嘱咐孙子，说七月十五是中元节，不要乱说话，易招鬼。

那正好啊。

他是众人眼中的厉鬼，是他们避之不及的存在。

那就让他看看，真正的鬼是什么样子的吧。

说不定，他比鬼还招人嫌呢。

“七月十五么。”翎曦眨眨眼，藏起心中那没来由的复杂情感，却还是被封宄发现了。

“怎么了？”

“那天……是你生辰吧。”

“是又怎样？”封宄朝祂笑笑，祂却莫名替他觉得难过，“反正又没人在意。”

顿了顿，封宄又补上一句：“我也不在意。”

翎曦觉得很难过。

小凤凰是被爱意包裹的孩子，祂不懂为何封宄会遭遇这些烂事。

祂也不懂，为什么从未见过封宄露出笑容。

十三世了，翎曦从未见过封宄露出真心的笑容。

祂搞不懂。

“就这样定下吧，拖久了不好。”七岁的封宄拍板敲定了自己的死期。

他冷静得不像一个人类。

更像是……神。

或许，就这样放任他在苦痛中锻造自身，他能成长到媲美神明的存在。

但众神容不下这个异端，碎琼大陆也撑不到那个时候了。

翎曦只能亲手抹杀这个将要生出神格的生灵。

“好。”祂听见自己冷淡到极致的声音。

这次之后，一直到七月十四日晚，封宄都没有再见过翎曦。

“好久不见，封宄。”

翎曦这次罕见地凝成实体，来到了他的床边。

只见封宄脸色潮红，体温高得离谱。

“封宄？”

意识混沌间，封宄又听到了那道声音。

那是唯一能触动他的声音。

封宄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艰难地睁眼，坐起身来。

“……虞昭？”他失态地握住翎曦的手，眼神却仍旧无法聚焦。

“抱歉，我不是虞昭。”翎曦轻轻挣开他的手，“我是翎曦，是来取你姓名的刽子手。”

封宄第一次如此渴望见到虞昭。

那个在他梦中，唯一会无条件站在他身旁的人，到底在哪呢？

他只觉得全身上下又开始泛起疼来。

是那种毫不讲理的疼，从骨头里渗出来的，像是被车碾过一样的疼。

“唔呃……”

封宄此刻也无暇顾及脸面了。

疼痛占据了他的思维，就算再怎么咬住下唇，也无法阻挡呻吟声的不断流出。

这一夜，翎曦什么也没做成。

祂不敢消耗哪怕一丝一毫的神力去减缓这种苦楚。

因为，这显然是来自灵魂层面的凌迟，祂根本没有那个能力来削弱。

第二日一早，封宄却还是强撑着身体爬起来，装得像个没事人一样，和翎曦聊起当日的安排。

“你在发抖。”翎曦一点面子都不给，“封宄，你真的可以吗？”

封宄却只是笑了笑。

“我前面那么多世，不都是这样过来的？”

于是，翎曦不再说出任何带有关切的话语。

祂知道，封宄不需要这种苍白的语句。

他需要的关切，祂给不了。

入夜，明镜高悬。

封宄迎来了他的第十三次死亡——也是最盛大的一次。

“生辰快乐，封宄。”翎曦为他献上祝福。

“忌辰快乐，封宄。忌辰快乐，翎曦。”封宄自嘲地笑笑，也送上了祝福。

从这天起，封宄就彻底自由了。

翎曦用尽所有能力，消除了雪灾。

他们毅然决然地拥抱了死亡，为碎琼大陆带来了新生。

（虞昭篇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