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蝶梦庄周（1）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楚礿快要记不清了。

记忆如同沙漏中的细沙，悄然流逝。

他站在少年的灵柩前，眼神空洞而迷茫。

多久没听到封宄的声音了？

多久……没陪他出去玩了呢？

时间的概念在他脑海中渐渐模糊，少年的脸看起来也有了一丝丝陌生的感觉。

就好像，他不该是这个模样。

是啊。

封宄，就该是楚礿记忆里那个有着一颗赤诚之心的孩童啊。

眼前的场景突然像被蒙上一层薄雾，任凭楚礿怎么驱散都无济于事。他只能放任画面在脑中缓缓过渡，最终停留在十一年前的那个初遇时刻。

那是一切不幸的起点。

"哥哥，你受伤了。"封宄稚嫩的声音响起，小手指着楚礿渗血的伤口，语气里带着几分焦急，"你流了好多血啊。"

楚礿沉默地注视着眼前这个孩子，目光深邃难测。

"伤口要处理的，哥哥。"封宄皱起眉头，神情认真得像是在思索什么重大的决定。

楚礿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直到封宄转身跑开，不一会儿又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手里攥着一块尖锐的石头。

楚礿瞳孔微缩，看着封宄毫不犹豫地划开自己的手臂，将流淌出的鲜血递到他唇边。

"哥哥，张嘴。"封宄的眼睛亮得惊人，声音温柔又坚定，"喝了就不痛了。"

那抹鲜红滑入口中，竟是出乎意料的甘甜。

这甜味不似凡人的血液，带着一丝奇异的芬芳——像是诱人的糕点。

楚礿险些被这殷红迷了心智。

待他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从那种诡异的感觉中抽身时，他看到了更为奇怪的一幕。

他掌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楚礿震惊地望向封宄。

就是这一眼，彻底改变了封宄的命运轨迹。

楚礿将封宄带回京城，思虑再三后，最终决定将他安置在皇宫内。

虽说此举有违常理，但似乎没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了。

把人放在自己眼皮底下，总比放在其他任何地方都让人放心。

封宄的能力太过特殊，若是留在原地，后果不堪设想。

下定决心后，楚礿不顾众人反对，将封宄安置在一处偏殿里。

登基大典过后，宫中许多牌匾都被拆下更换，这处偏殿也因此一直没有正式命名。

封宄倒是无所谓，对他而言，能有个栖身之所已是万幸。

最初的半个月，日子过得还算平静。

直到那天，封宄不小心受了伤。

鲜红的血液汩汩流出，在洁白的雪地上绽放出妖艳的花朵。

这一幕荒诞得令人难以置信。

被血液浸染的地方，竟然开始冒出新绿。

原本为封宄担忧的楚礿，此刻也被眼前的新芽吸引住了目光。

碎琼大陆已经多久没有见过如此生机勃勃的绿意了？

惊叹之色在他眼中浮现。

楚礿不由分说地拉着封宄回到殿内。

经过无数次试验，血祭之法终于应运而生。

楚礿找到了他认为最完美的方案。

本以为能够护得住封宄周全，可他终究还是食言了。

楚礿此生问心无愧。

唯有对封宄，亏欠难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