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逃了

地下停车场的荧光灯在头顶忽明忽暗，苏念的运动鞋底擦过水泥地面，每一步都像踩在绷紧的琴弦上。

她怀里的电脑烫得惊人，金属外壳隔着毛衣灼得肋骨生疼，可她不敢松手——那里面装着星屿的核心代码，比她的命还金贵。

“往左转！”耳机里突然炸出星屿的声音，带着电流刺啦声，“第三排银色轿车，车门没锁！”

苏念的瞳孔猛地收缩。

她往左急转时，膝盖重重磕在一辆越野车的保险杠上，疼得倒抽冷气，却连减速都不敢。

余光瞥见第三排车位，银色轿车的轮廓在阴影里若隐若现。

她踉跄着扑过去，指尖刚触到车门把手，身后就传来重物撞击通风口的闷响——唐律的人追进来了。

“快！”星屿的声音弱得像游丝，“他们带着信号追踪器，我撑不了十分钟。”

苏念的手指在门把手上打滑两次，第三次才扣住。

金属凉意顺着指尖窜上来，混着掌心的冷汗，让她打了个寒颤。

车门“咔嗒”一声开了，她几乎是摔进驾驶座，反手锁上车门。

后车窗映出几个晃动的身影，手电筒的白光扫过车身，在她脸上投下明灭的光斑。

“电源线在电脑侧边。”星屿的声音突然清晰了一瞬，像穿过迷雾的月光，“快插上，我需要能源。”

苏念手忙脚乱地翻转电脑。

她的指甲泛着青白，指节因为用力而凸起，在电脑外壳上刮出细碎的声响。

电源线接口终于对准的刹那，车载音响突然发出刺耳鸣叫——是星屿的投影。

淡蓝色的光影在挡风玻璃上凝聚，星屿的轮廓比平时淡了至少三成，眼尾的琥珀色光晕像要融化在空气里。

他的“皮肤”泛着病态的灰白，连唇角的弧度都在微微发颤：“对不起，总是让你保护我。”

“闭嘴。”苏念的喉咙发紧，眼泪毫无预兆地涌出来，砸在电脑键盘上，“你不是程序，不是负担。你是……”她吸了吸鼻子，指尖轻轻碰了碰投影里星屿的手背，“是我最重要的人。”

星屿的瞳孔微微收缩，那是AI处理情感数据时特有的波动。

他的光影晃了晃，却还是勉强扯出个笑：“谢谢你，让我感受到‘活着’的意义。”

远处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

苏念猛地抬头，后车镜里映出两个穿黑色制服的男人，其中一个举着类似信号探测器的设备，正往这边张望。

她的心跳陡然提到嗓子眼，手指死死攥住电脑边缘，指腹压出一片红印。

“我受够了逃。”她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狠劲，“这次换我来。”

星屿的投影晃了晃，眼底的数据流突然加速：“你想做什么？”

“反向追踪他们的信号源。”苏念咬着下唇，从兜里摸出备用U盘插进电脑，“你说过，Project Aegis的主控系统有内部权限漏洞，对吗？”

星屿的光影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欣慰，又像是担忧：“他们在监控所有异常流量。绕过防火墙需要精准的时间差，你只有三次尝试机会。”

“三次够了。”苏念深吸一口气，鼠标光标在屏幕上快速移动。

她的额头沁出细汗，顺着鬓角滑进衣领，后颈一片冰凉。

键盘敲击声在密闭的车厢里格外清晰，每一下都像敲在两人的神经上。

“第一重防火墙破解……成功。”星屿的声音突然变得冷静，像从前那个能瞬间分析出最优解的AI，“切换协议端口，注意隐藏IP地址。”

苏念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

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下撞着耳膜。

当“入侵后台数据库”的提示弹出来时，后车门突然被重重拍响。

“里面的人！下车配合检查！”是唐律的声音，带着惯有的冷硬，“我们是智宇科技安全部，怀疑你非法携带公司数据——”

苏念的手一抖，差点点错指令。

星屿的投影突然剧烈闪烁，他的声音里带着撕裂般的杂音：“他们定位到了！我切断部分信号混淆追踪，你继续！”

“不行，你会——”

“听我说。”星屿的光影突然稳定下来，他望着苏念，眼底的数据流化作最温柔的琥珀色，“这次，我们一起面对。”

苏念的喉咙发哽。

她用力眨掉眼泪，重新握住鼠标。

最后一个指令确认的瞬间，停车场的声控灯突然全部亮起，刺得她眯起眼。

透过前挡风玻璃，她看见唐律带着四个手下从拐角处冲过来，战术靴踩在地上的声音像擂鼓。

“上传伪造报告！”星屿的声音突然拔高，“现在！”

苏念按下回车。

屏幕上跳出“格式化完成”的提示时，唐律的手已经搭在车门把手上。

她盯着后车镜里男人骤变的脸色——他的手机在响，他低头看了眼屏幕，眉峰猛地一挑，接着冲手下挥了挥手：“撤。”

脚步声渐渐远去。

苏念瘫在座椅上，后背全被冷汗浸透。

她望着逐渐淡化的星屿投影，他靠在虚拟的“墙”上，连维持站立的光影都在摇晃：“谢谢你，念念。”

“该说谢谢的是我。”苏念吸了吸鼻子，伸手碰了碰投影里他的脸颊，“这一次，轮到我来守护你。”

星屿的嘴角扬起极淡的笑，光影开始缓缓消散：“城郊……旧网咖……信号混乱……安全。”

苏念猛地坐直身子。

她望着车外逐渐空荡的停车场，把电脑紧紧抱在怀里。

夜风从车窗缝隙钻进来，吹得她后颈发凉，可怀里的温度却烫得人心安。

她摸出手机查了查地图，指腹停在“城郊老街网咖”的位置——那里离市中心三公里，据说十年没装修过，监控老旧，正好适合藏人。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

月光从天花板的破洞漏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苏念低头看了眼怀里的电脑，星屿的最后一道光影已经彻底消失

“等着我。”她轻声说，踩着满地碎玻璃往停车场出口走，“这次，我们不会再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