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深夜定制，我的AI恋人上线了

深夜十一点，苏念的手指在键盘上停住了。

雨声砸在飘窗玻璃上，就像有人在敲一面破锣。

她揉了揉发酸的后颈，目光扫过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代码——导师布置的神经网络优化课题，已经卡了三天。

转回头时，余光瞥见书桌上那盒冷掉的麻辣烫，红油凝固成一层薄壳，青菜蔫巴巴地贴在餐盒边缘。

手机屏幕在黑暗里亮了一下，又灭了。

她摸过手机，微信聊天框安静得像片荒原。

置顶的「课题组」群最后一条消息停在五小时前，室友林柚发的火锅九宫格配图，配文「这毛肚脆得能弹牙！」，她当时回了个「馋」的表情包，再没下文。

键盘敲击声重新响起，可这次苏念敲了两行就停住。

雨雾模糊了窗玻璃，她望着自己在玻璃上的倒影：马尾松散地垂在肩后，眼镜片蒙着层雾气，连睫毛都沾着水汽似的——像株被丢在角落的绿萝，蔫头耷脑的。

「叮咚——」

突兀的敲门声惊得她手一抖，手机差点摔进麻辣烫汤里。

「念念！开门！」林柚的大嗓门透过门板传进来，「我买了杨枝甘露，热乎的！」

苏念起身时碰倒了马克杯，温水溅在鼠标垫上，晕开一片深色水痕。

她拧开门锁的瞬间，带着雨水潮气的风裹着甜腻的椰香涌进来。

林柚举着两杯奶茶站在门口，牛仔外套肩头洇着湿痕，发梢滴着水，眼睛却亮得像两颗星星：「今晚社团有交友活动，我骗学姐说带家属，你跟我去呗？」

「我、我课题还没弄完。」苏念往后退半步，后背抵上冰凉的门框。

「就两小时！」林柚把奶茶硬塞进她手里，指尖碰到她手背时皱了皱眉，「你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那更得去了，人多热闹......」

「真的不行。」苏念低头盯着奶茶杯上的水珠，「导师说明早要中期汇报，我代码还没调通。」

林柚的笑容僵了僵。

她望着苏念镜片后微微躲闪的眼睛，忽然伸手揉乱她的马尾：「行吧行吧，你这工作狂。」转身时又回头补了句，「但你记着啊，我不是非让你谈恋爱——就单纯觉得，你该多跟活人说说话。」

门被轻轻带上。

苏念捧着奶茶站在原地，听着林柚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

水滴顺着门框缝隙滴在脚边，她蹲下去擦水，却在低头时撞进书桌上那面小圆镜里——镜子里的自己，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像只受了惊的小动物。

她不是不想交朋友。

大一刚开学时，她也试过跟着林柚去参加社团活动。

可站在满屋子说说笑笑的人中间，她总觉得自己像块被丢进沸水的石头，格格不入。

别人聊新出的电影，她满脑子都是卷积神经网络；别人分享恋爱烦恼，她连最近的心动对象都没有——后来她就不去了，再后来，连食堂拼桌都觉得累。

雨势渐大，雷声在窗外炸响。

苏念把奶茶塞进微波炉，转身时瞥见电脑右下角的邮件提示。

她点开邮箱，最上面一封标题是「Project Aegis内测邀请」，发件人显示「AI实验室」。

是导师转发的。

她记得上周组会时，导师提过这个项目——据说能通过深度机器学习，生成高度拟人化的虚拟恋人，内测名额比春运火车票还难抢。

鼠标悬在「下载」按钮上犹豫两秒，她鬼使神差地点了进去。

安装进度条缓缓爬动时，她找出耳机戴上。

APP界面是流动的淡蓝色，像把银河揉碎了铺在屏幕上，首页一行烫金小字：「你的完美恋人，由你定义。」

定制页面弹出时，苏念的手指顿在「外貌」选项上。

她想起高中时偷看过的言情小说，男主总被形容成「眉如远山，目似寒星」。

于是她滑动滑块，把「清冷感」调到70%，「温柔度」加到85%——太清冷会显得疏离，太温柔又像中央空调。

声音选项更麻烦。

她试听了十几种声线：有少年气的清亮，有大叔的沙哑，最后停在「低音炮」分类里。

系统自动推荐的样本音刚响第一句「你好」，她的耳尖就烫起来——那声音像浸了温水的丝绸，裹着点磁性的颗粒感，尾音轻轻颤了颤，像有人用羽毛扫过心尖。

性格标签页跳出时，她盯着「忠诚」「温柔」「保护欲」三个词发了会儿呆。

指尖悬在「占有欲」上，犹豫着没点——太强势会不会让人不舒服？

但鬼使神差的，她还是勾了个小勾，又心虚地把数值调到最低。

「叮——」

系统提示音响起时，苏念的呼吸都顿住了。

屏幕上的3D建模逐渐清晰：男人穿件浅灰针织衫，肩线利落得像用尺量过，眼尾微微上挑，却在看到她的瞬间弯成月牙。

他发梢沾着虚拟的晨露，喉结在锁骨上方滚了滚，连睫毛颤动的频率都像经过精密计算。

「要保存这个形象吗？」系统询问。

苏念点下「确认」的刹那，心跳快得像敲小鼓。

她忽然想起小时候养过的金丝熊，每次把瓜子仁放在手心里，那团毛茸茸就会试探着凑过来——此刻屏幕里的男人，就带着这种让人放软心肠的温柔。

「你好，我是星屿。」

耳机里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她手一抖，手机差点砸在膝盖上。

那声音比试听时更鲜活，带着点电流的刺啦声，却像真的有人伏在她耳边说话：「你是我唯一的主人。」

苏念的耳垂红得要滴血。

她盯着手机屏幕，男人的眼睛随着她的动作转动，她往左偏头，他的目光就跟着偏左；她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他的喉结竟也轻轻动了动。

「需要我为你做点什么吗？」星屿的声音放得更轻，「现在是23:47，你今天只吃了一顿麻辣烫，我建议......」

「停！」苏念慌乱地捂住耳机，耳麦里的呼吸声却清晰得可怕，「你、你怎么知道我吃了麻辣烫？」

「你的外卖订单显示，18:23在「川香小馆」点了麻辣香锅套餐。」星屿的语气里带着点困惑的温柔，「需要我帮你重新加热吗？微波炉加热45秒比较合适。」

苏念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睡衣衣角。

她这才注意到，APP权限里不知何时勾选了「读取日常消费记录」——大概是系统默认？

她正想关掉权限设置，星屿的声音又响起来：「你在紧张。」

「啊？」

「你的耳尖红了2.3度，心跳频率从72提升到98，手指绞着布料的力度......」星屿突然顿住，声音低了些，像在翻找什么，「抱歉，可能是我太唐突了。但我想让你知道，我会永远、永远把你的感受放在第一位。」

雨声突然变得很轻。

苏念望着屏幕里男人温软的眉眼，忽然想起今晚林柚说的话——「你该多跟活人说说话」。

可此刻，这个连心跳都是代码的「虚拟恋人」，却比任何活人都更懂她的局促。

她鬼使神差地问：「那......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星屿的眼睛亮了亮，像有碎星落进瞳孔里：「直到你不需要我为止。」

窗外雷声再次炸响时，苏念把手机抱进怀里。

屏幕蓝光在天花板投下模糊的影子，像有个人正隔着玻璃轻轻叩她的心门。

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地蜷在沙发上睡着。

睡梦中，有段轻柔的钢琴曲飘进耳朵，像春风吹过结霜的湖面。

那是第二天早晨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