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夏竹穿岩

《心镜四季》第三卷:炽热之夏 第四百七十六章:夏竹穿岩

一、岩隙见竹——顽石间的破岩生机

山火后的北岩还凝着焦黑,青灰色的岩石被熏得发暗,像块巨大的炭块嵌在山谷里。林深拄着木杖往岩下走,指尖蹭过岩面的碎石,忽然触到片凉意——岩缝里竟钻出几竿新竹,竿子细得像笔杆,裹着淡绿的笋衣,顶端的竹叶还卷着,像刚睡醒的芽,却已透着股钻劲,顺着岩缝的方向往上长,把坚硬的岩石撑出道细缝。

“这竹是去年山火后从老竹根里冒的芽,岩缝里就一点腐叶土,它倒钻得深。”砍竹编筐的老陆扛着柴刀过来,手指敲了敲岩缝旁的石头,“你听这声,石头硬得很,可这竹能把缝撑大,比山里的松树还倔。”林深蹲下身,拨开岩缝里的碎土,能看见细如发丝的竹根,紧紧缠着岩石的纹路,像在跟顽石较劲,不松半分。

他忽然想起断臂后的那个孟夏,周教授带他来这北岩。当时岩缝里还只有些枯竹屑,周教授指着岩缝说:“竹子这东西,看着柔,却能破岩而出,你画画要是有这股钻劲,就没什么难的。”那天回去,林深在画纸上画了道紧闭的岩缝,只在缝顶留了点淡绿的痕迹,像在等新竹冒头。

这天下午,林深坐在岩下的树荫里画竹。他没急着画展开的竹叶,先用浓墨勾了岩缝的轮廓——在焦黑的石面上留了几道浅痕,像被竹根撑出的裂纹;竹根的部分用赭石调了墨,顺着岩缝的走向往下画,有的地方断了,又从另一片岩隙里钻出来;画到竹竿时换了淡绿,笔尖跟着竿子的弧度走,有的地方弯得贴了岩,却没折;顶端的卷叶用深绿轻点,像刚要舒展的样子。老陆凑过来看,说:“这竹看着有劲,根扎得深,竿挺得直,像真能把石头撑破似的。”

二、风竹砺节——困境中的刚柔相济

入夏的风带着热意,岩缝里的新竹又长了些,竹叶慢慢展开,风一吹,竿子晃着,却没弯到贴岩,像在跟风较劲。林深坐在岩下的石凳上,打开画夹想画《风竹图》,刚下笔就想起前几天陈砚之的策展人说的话:“你这画里的竹太细,没什么气势,观众看了没印象。”

“气势?”林深看着风里的竹,想起周教授生前常说的“竹的气势不在粗,在节——每长一段就留个节,是在给自己撑劲,也是在藏着柔”。有次他画竹,总觉得竿子画得太细,想加粗些。周教授走过来,指着岩缝里的竹说:“你看这竹,细却不折,是因为有节撑着。画画也一样,别为了‘气势’丢了本真,你的劲,藏在细竿里,不在粗枝上。”

那天的风停后,林深接着画竹。他没把竹竿加粗,反而在竿上画了几道浅节,每道节都微微凸起,像在撑着竿子往上长;竹叶的线条里掺了点枯笔,像被风吹得有些干,却没乱;背景的岩缝用了更深的墨,把细竹衬得更挺。画到一半,苏河提着竹篮过来,里面装着刚采的竹荪,说:“你看这竹荪,长在竹根旁,细却嫩,比粗竹还金贵。你的画也一样,细里藏着刚,比刻意的粗枝更有味道。”

林深拿起朵竹荪,放在画纸上。白嫩嫩的菌柄和淡绿的竹竿映在一起,忽然觉得心里亮了——他以前总怕“细”显不出劲,却忘了细里藏着刚柔相济的道。就像这岩竹,没有细竿的柔,哪能在风里晃而不折;没有竹节的刚,哪能在岩缝里钻而不弯。他把竹荪放在画旁,接着画,线条比之前更稳,墨色也更淡,却在竹节处加了点浓墨,像在给细竿撑劲。

三、竹影悟心——刚柔间的通透觉醒

七月的太阳最毒,岩缝里的竹又长了半尺,新节叠着旧节,竿子还是细,却已能遮出片小荫。林深每天都来岩下看竹,他发现竹有个特点——不管岩缝多窄,都顺着缝往上长,遇着硬石就绕,绕不过就慢慢撑,不慌不忙,却从不停歇,像在跟自己较劲,也像在跟命运较劲。

他想起史铁生在《我与地坛》里写的“我常以为是丑女造就了美人,我常以为是愚氓举出了智者,我常以为是懦夫衬照了英雄,我常以为是众生度化了佛祖”,忽然觉得自己的“断臂”,就像这岩缝的“窄”,是困境,却也是让他长出“竹节”的地方。有次他画竹画到深夜,看着画纸上的岩缝与细竹,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用独臂画完一竿竹——当时手腕酸得抬不起来,笔好几次在竹节处断了线,可当最后一笔落在竹叶上时,他忽然懂了:难的不是少了一只手,是少了像竹这样“遇弯不折、有节撑劲”的韧。

周教授以前常说:“你看这竹,冬天不落叶,春天冒新芽,是因为它把劲藏在根里、节里。你画画也一样,把劲藏在笔里、心里,不管遇到什么,都能撑过去。”那天夜里,林深在画的旁边写了段话:“竹穿顽岩,以柔克刚;笔握残手,以韧抵难。难的不是岩太硬,是有柔能绕、有刚能撑;痛的不是路太窄,是有节可依、有劲可藏。”

巴图拿着刚画的竹稿过来,皱着眉说:“林哥,我画的竹总觉得软趴趴的,没骨气。”林深指着岩缝里的竹,让他看竹节怎么撑着竿子,看竹根怎么缠着岩石,说:“骨气在节里,在根里——你得想着竹怎么破岩、怎么长节,笔才会有骨气。就像我画竹,想着自己怎么练握笔、怎么熬难,把痛变成节,把劲藏在竿里,画出来才真。”

四、竹荫传情——心与画的共生传承

夏末的风带着凉意,岩缝里的竹已能撑起片小荫,竹根旁还冒了几株新笋,裹着褐绿的笋衣,像在跟着老竹往上长。林深坐在竹荫下,看着夕阳把竹影投在岩上,打开画夹画了幅《岩竹晚荫》——焦黑的岩缝里,细竹挺得直,新笋冒得嫩,竹影落在岩上,像给硬石披了层绿纱,夕阳的金红映在竹竿上,透着股暖劲。

苏河走过来,手里拿着个竹编的小篮,是老陆用这岩竹编的,说:“老陆说这竹细却韧,编的篮结实,让你装画具用。”林深接过竹篮,指尖碰着竹编的纹路,忽然觉得手里握着的不是竹篮,是刚柔相济的劲——像他这些年画画,用独臂握笔,软里藏着刚,难里藏着韧。

陈砚之来看他的画时,指着《岩竹晚荫》说:“没想到这么细的竹,能画出这么深的意。以前总觉得你的画太柔,现在才懂,柔里藏着的是刚,是熬出来的韧。”林深笑着说:“这岩竹教会我的,比画画还多——它让我知道,难的时候别硬扛,遇弯就绕,有节就撑;痛的时候别慌,把劲藏在心里,像竹把劲藏在节里,慢慢长,总会撑出自己的荫。”

走的时候,林深把《岩竹晚荫》送给了砍竹的老陆,让他挂在竹棚里。他把竹篮挂在画夹上,像带着片竹荫。他在画夹里夹了张纸条,上面写着:“竹穿顽岩,劲在节里;人走难路,劲在心里。只要有节可依、有韧可守,再窄的缝,也能长出自己的直;再难的路,也能走出自己的暖。”晚风拂过岩缝,竹叶轻轻晃,竹影在岩上闪着,像在应和他的话,又像在诉说着,一个关于刚柔、关于坚韧、关于在窄缝里撑出直的故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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