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夏荞漫坡
《心镜四季》第三卷:炽热之夏 第四百六十七章:夏荞漫坡

一、坡上遇荞——荒芜里的细碎希望
山火后的坡地还留着焦黑的斑块,像给大地打了块补丁。林深背着画夹往坡顶走时,鞋底蹭过碎石,发出沙沙的响。快到坡顶时,风里忽然飘来股淡淡的甜香——低头一看,竟见着成片的荞麦苗,嫩绿的叶子贴着焦土,细碎的白色花穗藏在叶间,像撒了把星星在坡上。
“这荞是去年山火后,山民撒的种子,没想到真长出来了。”苏河蹲在荞丛里,指尖捏着株荞麦苗,根须上还沾着焦土,“你看它不起眼,却能在烧过的土里扎根,比那些娇贵的花强多了。”林深也蹲下来,看着荞麦苗的根——细细的,却往焦土深处扎,有的还绕开了碎石,从缝隙里钻出来,像在跟这片荒芜的土地较劲。
他想起刚断臂那年,也是这样的夏天,他把自己关在画室里,连窗都不敢开。周教授拎着袋荞麦种子过来,说“走,跟我去坡上撒种子”。那天他们蹲在坡上,把种子一粒一粒撒进焦土里,周教授说“这荞种子小,却有股劲,只要有土有水,就能长。你也一样,别把自己困在屋里,出去看看,总有能扎根的地方”。
那天下午,林深坐在坡上画荞麦。他没画整片的荞丛,只挑了几株特写——用淡绿画叶子,边缘留了点锯齿状的飞白,像被风吹得微微卷;用白色点花穗,有的开得盛,有的还是花苞,藏在叶间;根的部分,他用赭石调了点墨,顺着焦土的纹路往下画,有的地方断了,又从另一个方向冒出来。苏河凑过来看,说“这荞像活的,好像下一秒就会顺着坡往下长”。
二、风里荞语——困境中的韧性生长
入夏的风越来越大,吹得荞麦丛起起伏伏,像片绿色的波浪。林深坐在坡上的石墩上,看着荞麦在风里摇晃——有的秆被吹得弯了腰,却没断;有的花穗被吹得倒向一边,风停了又立起来。他想起前几天,陈砚之的策展人来看他的画,说“你这画里的荞麦太细碎,没什么气势,很难吸引观众”。
“气势?”林深对着风里的荞麦笑了笑,想起周教授生前常说的“荞的好,不在气势,在细碎里的劲——一株株不起眼,凑在一起就能把坡染绿”。有次他画荞麦,总觉得画得太散,想把花穗画得更集中些。周教授走过来,拿起他的笔,在纸上点了几片零散的花穗,说“你看这坡上的荞,哪有长得整整齐齐的?都是顺着风、顺着土长,散着才真,散着才有劲”。
那天的风停后,林深接着画荞麦。他没把荞麦画得整齐,反而让秆的线条有的弯、有的直,花穗有的密、有的疏,还在画纸上留了几块焦土的痕迹,像荞麦从荒芜里长出来的样子。画到一半,巴图跑过来,手里拿着束刚采的荞麦花,说“林哥,你看这花虽小,却很香,比城里的玫瑰还耐看”。
林深接过荞麦花,放在画纸上,忽然觉得心里亮了——他以前总想着把画做得“大气”,却忘了细碎里也藏着力量。就像这荞麦,一株株小,却能把荒芜的坡地染绿;他的画,线条或许不完美,却藏着他一步一步走过来的痕迹。苏河过来时,看着画纸上的荞麦,说“这画里有股劲,像荞麦在跟风较劲,也像你在跟自己较劲”。
三、荞香悟心——从观荞到见己的通透
七月的太阳越来越毒,荞麦却长得更旺了,花穗开始结籽,有的已经泛出淡淡的褐色。林深每天都来坡上看荞麦,他发现荞麦有个特点——不管土多贫瘠,不管风多大,只要扎了根,就会一直长,直到结出籽。他想起史铁生在《我与地坛》里写的“就命运而言,休论公道。那么,一切不幸命运的救赎之路在哪里呢?设若智慧的悟性可以引领我们去找到救赎之路,难道所有的人都能够获得这样的智慧和悟性吗?”
有天傍晚,夕阳把荞麦穗染成了金红色,风里的甜香更浓了。林深坐在坡上,打开画夹,想画幅《荞麦结籽图》。他用褐色画籽实,有的饱满,有的还没成熟;用深绿画叶子,边缘有些已经泛黄,像被太阳晒过;根的部分,他用浓墨画得更深,有的还缠着碎石,像在跟土地紧紧抱在一起。画着画着,想起自己断臂后的那些日子——一开始觉得天塌了,后来觉得能握笔就好,再后来,觉得能把心里的景画出来就好。
周教授以前总说“你看这荞麦,春天撒种,夏天生长,秋天结籽,一步步来,不着急。你画画也一样,别跟别人比,跟自己比,今天比昨天好,就是进步”。那天夜里,林深在画的旁边写了段话:“荞小,却能染绿荒芜;人弱,却能扛过困境。难的不是遇着难,是难的时候不放弃;贵的不是长得好,是不管土多差,都能扎下根。”
巴图拿着刚画的荞麦稿过来,皱着眉说“林哥,我画的荞麦总觉得没魂,像假的”。林深指着坡上的荞麦,让他看籽实的饱满,看叶子的卷曲,看根须的缠绕,说“魂在心里,你得想着它怎么扎根,怎么生长,怎么结籽,笔才会有魂。就像我,画画的时候,想着这坡上的风,想着这焦土的硬,想着这荞麦的劲,画出来才真”。
四、荞籽传情——心与画的共生传承
夏末的荞麦开始收割了,山民们拿着镰刀,在坡上忙碌着,把成熟的荞麦穗割下来,捆成一束束。林深坐在坡上,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手里拿着幅刚画好的《荞麦丰收图》——画里有割荞麦的山民,有捆好的荞麦束,还有散落在地上的荞麦籽,焦土的底色上,绿色的荞麦丛和金色的荞麦穗相映,透着股丰收的喜悦。
苏河走过来,手里拿着个布袋子,里面装着刚收的荞麦籽,说“山民们让我给你带点,说你常来画荞麦,这籽你留着,明年春天撒在坡上,又能长出新的荞”。林深接过布袋子,摸着里面的荞麦籽,小小的,却很沉,像握着一把细碎的希望。他想起自己画荞麦的这些日子,从刚开始的生涩,到后来的熟练,从只画形,到后来画魂,每一张画里,都藏着他对这片土地的爱,对生命的敬。
陈砚之来看他的画时,指着《荞麦丰收图》说“没想到这细碎的荞麦,也能画出这么浓的情。以前总觉得你的画太素,现在才懂,素里藏着真”。林深笑着说“这荞麦教会我的,比画画还多——它让我知道,不管多难,都要扎下根;不管多小,都要有劲;不管别人怎么说,都要坚持自己”。
走的时候,林深把那幅《荞麦丰收图》送给了山民,让他们挂在村里的活动室里。他把荞麦籽撒了些在坡上,剩下的装在画夹里,像藏着一把希望。他在画夹里夹了张纸条,上面写着:“荞籽落土,来年生绿;心有所执,终有所成。”晚风拂过坡地,带着荞麦的甜香,像在应和他的话,又像在诉说着,一个关于希望、关于坚韧、关于在荒芜里开出花来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