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夏潭映心

《心镜四季》第三卷:炽热之夏 第四百六十五章:夏潭映心

一、潭边初遇——破镜里的微光

山火后的山谷还留着焦味,林深循着水声往谷里走,转过一道弯,竟见着一汪潭水——潭不大,像块嵌在乱石里的碧玉,水面映着头顶的云,连岸边焦黑的树枝,落在水里都成了淡淡的影。他刚要蹲下身,却瞥见潭边的石头上放着块碎镜,镜面裂了好几道纹,映着潭水,也映着他空荡荡的左袖。

“这镜是前几天山民丢的,说破了没用,我捡来擦了擦,倒能映着潭景。”苏河从潭对面的芦苇丛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个竹篮,里面装着刚采的野菱角。她把碎镜递给林深,“你看,就算裂了,也能映出亮来,不像有些东西,看着完好,心里却空着。”

林深捏着碎镜,看着镜里自己的倒影——右手里的画笔还攥着,镜面上的裂纹把他的脸分成了好几块,却偏偏把潭水的绿映得格外清。他忽然想起断臂后的第一个夏天,自己不敢照镜子,总觉得少了一只胳膊的样子很难看。有次周教授把他拉到院子里的水缸边,让他看水里的倒影,说“你看,水里的你还拿着笔,少了只胳膊,可笔还在,画还在,这就够了”。

那天下午,林深坐在潭边画潭。他没画潭的全貌,只画了潭边的碎镜,镜面里映着潭水、云影,还有他握笔的手。苏河凑过来看,说“这画像在说心事,碎镜里的景,比真的还清楚”。林深没说话,只是想起自己刚学画时,总追求“完整”,画山要画全,画水要画满,却忘了有时候“破碎”里藏着更真的东西——就像这碎镜,裂了缝,反而能把潭水的绿、云的白分得更清。

二、潭影入心——画里的自我对话

连着几天,林深都来潭边。他发现潭水很特别——晴天时,水面像块平镜,映着天、云、树,连风吹过的波纹都透着亮;阴天时,水面暗了些,却能映出潭底的石子,连沉在水里的枯枝,都能看见上面的纹路。他想起前几天,陈砚之来看他的画,指着他画的《碎镜映潭》说“这画太碎了,没有整体感,观众看着会乱”。

“乱吗?”林深对着潭水反问,却想起周教授生前说的“画是心的影,心里不乱,画就不乱”。有次他画山水画,总觉得山石的纹路画得太杂,反复改了又改,周教授走过来,指着窗外的山说“你看那山,有陡的坡,有平的石,还有歪的树,看着杂,可凑在一起就是山,你画的杂,是因为心里想把它画‘对’,反而忘了它本来的样子”。

那天的雨来得急,林深躲在潭边的岩洞里,看着雨水落在潭面,砸出一圈圈涟漪。他忽然想画雨里的潭,便把画夹放在膝盖上,用淡墨画潭水的暗,用浓墨画雨丝的密,再用一点浅蓝画水面上的涟漪。画到一半,他不小心把墨滴在纸上,像个小黑点,落在潭水的位置。他刚要擦,却看见潭水里也有个黑点——是只落在水面的蜻蜓,正顺着涟漪漂。

“别擦,这墨点像蜻蜓,比画的还像。”苏河从岩洞外跑进来,手里拿着片大荷叶,“你看,有时候不小心弄出的‘错’,反而成了画里的‘巧’,就像这潭水,下雨时溅起的水花,比晴天的平静还好看。”林深看着纸上的墨点,忽然觉得心里亮了——他以前总怕画错,怕不完美,却忘了“错”里藏着意外的真,就像这潭水,没有涟漪,哪能映出蜻蜓的影?

三、潭边悟道——从映景到映心

七月的蝉鸣裹着暑气,林深坐在潭边的老槐树下,看着潭水里自己的倒影。巴图拿着刚画的潭稿过来,皱着眉说“林哥,我画的潭总觉得少点什么,像块死水”。林深指着潭水里的云影,让他看云在水里的动——云在天上飘,水里的云也跟着动,连风吹过的痕迹,都在水里留着。

“少的是‘活’,”林深说,“画潭不是画水,是画水里的影,影动了,水就活了;水活了,画就活了。”他想起自己断臂后,总觉得画里的东西“死”——画山是硬的,画水是静的,连画花都是蔫的。有次周教授把他带到潭边,让他看水里的鱼,说“你看鱼在水里游,水跟着动,影跟着变,你画的东西‘死’,是因为你心里的‘影’没动,你得让心里的影跟着景动,画才会活”。

那天傍晚,夕阳把潭水染成了金红色。林深坐在潭边画潭,他没画潭的岸,只画了水里的影——云的影、树的影、他自己的影,还有手里画笔的影。画到最后,他在水面的位置留了块空白,像潭水反射的光。苏河过来时,看着画纸上的潭,说“这潭像在动,我好像能看见云在水里飘,鱼在水里游”。

林深摸着画纸上的空白,忽然想起史铁生在《我与地坛》里写的“我常以为是丑女造就了美人,我常以为是愚氓举出了智者,我常以为是懦夫衬照了英雄,我常以为是众生度化了佛祖”。他以前总觉得自己的“破碎”是缺陷,却忘了正是这份“破碎”,让他能更清楚地看见潭水的绿、云影的白,能更真地画出心里的景——就像这潭水,没有岸边的乱石,哪能显出它的清?没有水面的涟漪,哪能显出它的活?

四、潭映归途——心与画的共生

夏末的潭水更清了,林深带着自己画的《潭影集》来潭边。他把画一张一张铺在潭边的石头上,风一吹,画纸轻轻晃,纸上的潭影和真的潭水映在一起,像两汪叠在一起的碧玉。巴图看着画,说“林哥,你画的潭里都有你自己,有的在握笔,有的在看云,有的在发呆”。

林深笑着点头,想起自己画这些潭时的心情——有迷茫时的暗,有平静时的清,有喜悦时的亮,每一张画里,都藏着他当时的心事。他想起自己练习画潭的那些日子——为了画好潭底的石子,他趴在潭边看了一下午;为了画好水面的涟漪,他往潭里扔了无数颗小石子;为了画好潭里的影,他迎着太阳、背着太阳,看了无数次光影的变化。

“周教授要是还在,肯定会夸你,说你终于把‘心’画进了画里。”苏河递给他一杯刚泡的野菊花茶,茶里飘着几朵小黄花,像落在水里的星。林深喝了口茶,看着潭水里的茶影,忽然觉得自己就像这潭水——曾经被山火的“焦”染过,曾经被断臂的“痛”划过,却还是能映出云的白、树的绿,还是能藏住水底的石子、水里的鱼。

那天傍晚,林深把画收起来时,发现潭边的碎镜还在。他拿起碎镜,看着镜里的潭水、自己,还有手里的画,忽然在镜面上看到了一道光——是夕阳落在镜面的裂纹上,把碎镜的每一块都映得亮起来。他想起自己刚断臂时,总觉得人生像块碎镜,再也拼不完整,却忘了碎镜也能映出光,也能映出景,就像自己,少了一只胳膊,却还是能握笔,能画画,能把心里的景映在纸上。

走的时候,林深把碎镜留在了潭边。他在画夹里夹了张纸条,上面写着:“潭映万物,亦映心;心若清,万物皆清;心若亮,破碎亦亮。”晚风拂过潭面,水面的涟漪晃着,像在应和他的话,又像在诉说着,一个关于破碎、关于接纳、关于在不完美里寻找光亮的故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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