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夏葵向阳(续)
《心镜四季》第三卷:炽热之夏 第四百一十八章:夏葵向阳(续)
八、葵追破暗
夏至的第一阵葵风漫过砾石滩时,那些铺在皮纸的葵画竟被骤起的石风卷得飘了起来。不是毁了,是所有的纸卷都被新葵的花盘轻轻勾住——有的贴在锋利的石棱上,有的缠在焦黑的石根,跟着交错的黄痕铺成条沿滩的路,在石缝与葵秆间绕了三圈,才慢慢与真的葵丛融成一片。纸上的黄晕染了石粉,真葵的花瓣沾了墨色,倒分不清哪是画里的“追”,哪是现实的“光”。
林深背着装着藤黄的画箱往滩外走,巴图跟在后面,怀里抱着那本《葵经》残卷,书页里夹着段带石的葵根,根须间还嵌着半粒尖锐的石屑,在日光里像块藏着“倔”的金。“守滩人说,最好的葵,能记住压它的石、遮它的云、咬它的虫、旱它的天,最后还给滩个‘光’——不折秆,不落瓣,朝着日头长得最亮。”林深的独臂摸着颜料的黄,指腹蹭到了画箱上沾的石粉,突然想起周教授当年带他看葵时说的话:“你看这花盘,不是跟暗较劲,是跟自己较劲——把暗追成光,才是真的倔。”
远处的葵影在砾石滩上泛着暖,像给老滩披了件金纱,而石棱的焦痕、葵寮、葵画的痕,像用最亮的笔写的诗,每一笔都带着“追”的劲。林深突然停住脚,望着滩边塌陷处的葵苗——它没顺着塌陷处倒下,是往石缝深处扎了扎根,茎秆顺着石坡弯成个弧,花盘仍稳稳朝着日头,像给破损的石滩镶了道金边。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些年等的不是葵,是懂“追”的心:把弱变成穿透黑暗的光,把暗变成养出倔强的壤,把痛变成贴着“顽石”也要向光的勇。
风再吹时,融在葵丛里的画纸轻轻晃,发出细碎的响,像葵叶在跟石滩说话。这声音里有葵的软、石的硬、光的亮、夏的烈,最后都化作一句:所谓炽热,原是把自己的“暗”,活成最彻底的“追”——不跟苦难争逃,只跟自己争:今天能不能比昨天,追得再亮一点。
九、葵雨凝光
林深在葵寮画《向阳志》时,总在葵根刚扎透新石的辰时落笔。独臂捏着的狼毫浸满黄墨,笔锋却不避石棱——那些被雨打湿的砾石滩,在纸上拓出深浅的灰痕,他便顺着灰痕画根,让黄与灰缠在一起,倒比刻意勾勒的“直秆”更像“活的追”。
苏河用滩边的雨水调了碟墨,墨汁里漂着丝半透明的葵根纤维:“老周说石雨能淬出‘等’的笔,”她往砚台里撒了把朽葵杆磨的粉,“你看这墨里的灰,不是脏,是葵的‘底’——没有石的暗,哪来花的光?”林深想起山火后那个葵夜,周教授让他在雨里贴滩练画,雨水把纸泡软,他的独臂撑不住,笔总往石上蹭,却在灰痕里画出了最像的葵根。当时老人笑着说:“你看,石滩在帮你呢——它不是拦你,是给你找追的底气。”
巴图画葵总爱把茎画得笔直,像要挣脱顽石。林深便让他抱着画纸贴滩站,看雨怎么顺着石缝渗,看葵根怎么跟着雨痕往深处扎,看花盘怎么始终朝着云缝里的光。少年的独臂被雨水浸得发僵,却在某次雨歇后突然画变了——纸上的葵根贴着灰痕(石滩)往石下钻,花盘在纸角留了道飞白,像刚从云后探出来,还带着点雨珠的亮。“你看这根的弯,”林深用断臂点着画纸,“不是软,是追劲——就像你的臂,不是要画得像好手,是要画出它怎么贴着你的‘顽石’,把劲都用在追光上。”
雨越下越大时,林深把画纸铺在滩根的积水里。葵瓣被风吹落,飘在纸上,他便用断臂蘸着混了葵汁的墨,顺着花盘的方向扫——那道痕里有石的灰、葵的黄、雨的清,黄里裹着灰,灰里透着黄,倒比他刻意画的葵群更有“破暗”的活劲。李默的三弦琴在雨雾里弹得亮了,弦音混着葵根撞石块的轻响:“这才是夏葵该有的骨——不硬逃,只敢追!”
十、葵语照心
周教授的旧画匣里,藏着半幅被石雨泡过的《滩葵图》。泡痕正好把“光”字的最后一笔晕成黄灰交融的色,倒比完整的画更像“暗与倔”。林深对着残画发呆时,苏河从石缝里摸出块葵纹砚——是山火前周教授用老滩石凿的,砚底刻着“借暗生光”。
“老周说葵是‘滩的镜子’,”李默用断弦的琴弓敲着砚台,“能照见人心里的‘逃’——怕暗,其实是怕追不到。”林深想起刚断臂那年,他总躲着石滩画画,觉得残躯配不上“光”,画的葵要么离石太远,要么被暗压得没了气。直到某天见株被石缝卡得茎秆弯曲的葵苗,花盘仍倔强地朝着日头,连石屑压着的花瓣都透着亮,才懂周教授刻在画匣上的话:“所谓倔,不是从不遇暗,是遇了暗,还能追着光——你怕的不是臂,是不敢追你的‘光’。”
陈砚之的石滩艺术展闭幕后,他带着那组玉雕葵枝来了滩下。虚拟的葵影投在石滩上,花黄无杂,却没一点“穿石追光”的活气。“你的葵太浊,”陈砚之踢着滩根的葵叶,“连石粉都要沾,成不了藏品。”林深没说话,只是指着滩顶那丛从焦石里钻出来的葵——那葵被火燎得只剩半截杆,却往硬石里扎了深根,花盘比别处更亮,风一吹,花瓣擦着石面晃,却没偏过日头的方向,倔得比玉雕更动人。“您看它的‘追’,”林深轻声说,“离了石的暗,它长不了这么亮;离了它的倔,焦石只是堆死灰。”
月色漫上来时,巴图举着张画跑进来。纸上是片锋利的石滩,石缝里扎着几株葵,最上面那朵花盘贴着硬石,瓣尖扫出个“倔”字。“我画了三夜,”少年掌心的茧磨出了血珠,“才懂你说的‘追劲’——我的臂,就是我的暗,笔就是我的光。”林深摸着画里那道黄灰交融的痕,突然想起黑塞在《克林索夫的最后夏天》里写的:“生命的光亮,不是生于坦途,是在黑暗里始终朝着光的方向。”
十一、葵烬生光
夏至的最后场石雨,漫过葵寮的滩根。林深把那些与葵丛融为一体的画稿收起来,却在最底层发现张被雨泡透的纸——雨痕与墨痕竟拼出个“追”字,是无数次贴滩画葵时,笔锋顺着石粉留下的印。
“这是葵在教你‘以弱追光’,”李默把半干的画纸铺在葵蚀石堆上,月光漫过纸面的刹那,黄与灰在光里融成一片,“你看这晕开的色,裹着石,倒能画出最亮的倔。”林深试着调了调新墨,把葵汁、石粉、朽葵根粉混在一起,调出的色不艳却暖,像老滩与葵共生的魂——不是纯黄的亮,是黄里带灰的“光”。
他用这新墨画《葵续图》时,巴图在旁研墨。少年突然问:“周先生说的‘葵光千追’,是不是就是让暗变成我们的‘光’?”林深没回答,只是在画的留白处,用烧过的葵杆灰写了个“夏”字——那字的撇捺没一笔直的,都带着向“光”的斜,像葵秆,像他的臂,却透着股不肯停的劲。
夜深时,石滩下突然漫起片清辉。是老葵点燃的枯葵杆,光晕落在漂浮的画纸上,把整幅《葵续图》变成了颤动的黄灰。林深摸着那些追光的痕,突然明白所谓炽热,不是永远亮着,是能在葵枯之后,把自己的“残杆”,变成滩下的肥;在焚尽之后,把自己的“痕”,变成新葵追光的缝——就像周教授留下的葵种,埋在石下,来年还能钻出新芽,朝着日头长。
十二、葵露淬倔
夏至的晨露裹着葵香落在顽石上,林深把《葵续图》铺在老滩的葵蚀处。露花缀满画里的石痕,在纸背结出细碎的银,像去年落在石缝里的葵种突然醒了。他想起周教授说的“葵露是滩的‘魂’”,那年山火后,老人总在黎明带他收石缝里的露,“你看这露里裹着的‘向’,能让墨长出‘追’的劲。”
巴图用陶碗盛了石缝里的融露来研墨,墨汁里漂着丝半透明的葵瓣碎末:“这水能让画‘追’得深——像葵贴石向光那样。”少年的独臂被晨露浸得发僵,却已能稳稳捏着笔,在画纸的破洞处补画葵根——那道线不直,却贴着纸的灰痕往石下钻,花盘朝着纸外的晨光,带着点石粉的涩,倒比刻意画的更像活的。
苏河把老滩石烧成的炭粉,拌进新调的颜料里。风过时,颜料在纸上结出层细露,把葵“追”的光衬得愈发透:“老周说葵的魂在‘等’,露在外面的黄是表,藏在石缝里的‘追劲’才是里。”她翻出周教授的《葵画札记》,某页记着:“夏葵之妙,在‘追’更在‘守’——遇硬石就绕,逢乌云就等,画不出的直就弯,缺处恰是漏光的孔。”
林深对着札记里的葵图发呆,画中的葵根没有一根浅的,花盘却都朝着同一个方向。他突然抓起笔,蘸着混了葵露的墨,在自己画的《葵烬图》上补了道浅痕——那道线从黄灰的葵心钻出来,贴着石的灰痕往光里斜,像给细根系了道“追劲”的绳。李默的三弦琴在晨雾里弹得亮了,琴音混着露滴石缝的叮咚:“这才是夏葵该有的智——不硬闯,只巧追!”
十三、葵风渡人
陈砚之的助理又来了,这次带着份“暗光相生艺术展”的邀约。烫金的请柬印着“葵的追劲”,附带的条款里写着“作品需呈现‘无暗透光’的完美形态”。林深没接,只是指着滩腰那丛残葵:“你看它够不够‘完美’?”
那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葵秆被石缝卡得弯成了弧,却在残杆上开出了花,黄与灰缠在一起,像给硬石披了件金衣。“这是瑕疵,不是完美。”助理皱眉时,道被葵风扬起的石粉正好落在他锃亮的皮鞋上。
“这不是瑕疵,是真倔。”林深把巴图那幅“追光葵”递过去,“你看这杆的弯,不是软,是追劲;这花的亮,不是躲,是破暗——比你展厅里的‘玉雕葵枝’,多了口气。”李默的三弦琴突然响了,琴音混着助理摔门而去的怒声,倒让石滩的葵风更暖了,像在给画里的葵,又添了层“追”的韵。
老葵的孙子把林深画废的葵图糊在滩下的观葵台墙上,往上面挂了串葵枝与碎石做的风铃,风一吹,石与枝撞出“叮叮”的响,像滩与葵在说话。“你看,”老人用手摸着墙上的画,“老辈人说葵醒滩魂,原是活这片‘暗’呢——没有暗,哪来追?没有追,哪来光?”林深看着那片浸在葵香里的黄,突然明白所谓突破,不是画“完美的光”,是画“活的追”——让画里的葵与石共生,让心里的臂与笔共生,把“暗”变成“光”,把“残”变成“倔”的支点。
十四、葵尽生心
夏至的第一缕石风掠过石滩时,那些与葵丛融为一体的画稿被收进了石缝里。最底层的那张纸,已被晨露浸成黄灰交融的色,却在角落留着颗葵种,像给“暗”刻了个“光”的印。
“这是葵在给你留‘向’呢。”苏河小心翼翼地把纸从石缝里剥出来,纸纤维里裹着的葵种簌簌落下,落在滩根的土里,露出下面更暖的黄痕,像在哭,又像在笑——那是去年落在纸上的葵种,竟在石缝里发了芽。李默用这黄灰调了最后一碟墨,林深在纸的空白处写下:“夏葵光尽后,心追始得真。”
巴图的画终于被老滩生态馆选中,展出那天,少年特意在画框里嵌了块带葵根的老滩石。面对观众“为何要画‘顽石’”的疑问,他学着林深的样子,指着窗外的石滩:“您看这石的缝,不是挡葵,是给它追光的地方;我的臂,不是挡我,是给我追劲的地方——所有的光,都是从‘追’开始的。”
林深背着画箱离开时,老葵往他包里塞了块带葵根的顽石。“这石里有葵的魂,”老人的手在滩下护了一辈子葵,掌心的茧比老石皮还硬,“记住,好葵都是石缝里‘追’出来的,好画都是心里‘光’出来的——心能追,笔就倔。”
车窗外,老滩的葵影正慢慢沉进夏色。林深摸着石上的葵痕,突然觉得这个夏天没结束——那些被石压过的葵、被露浸过的苗、被画进纸里又长回滩里的种,都在告诉他:炽热不是躲开“暗”,是能在葵尽之后,把自己的“弱”,变成新葵追光的壤;在暗极之后,把自己的“痕”,连成让心“向”光的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