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夏蝉嘶林(下)

《心镜四季》第三卷:炽热之夏 第三百七十五章:夏蝉嘶林(下) 八、蝉破林明

处暑的第一阵林风漫过老林时,那些铺在桑皮纸的蝉画竟被骤起的蝉群卷走了。不是毁了,是所有的纸卷都被新蝉的翅尖托着,跟着交错的赭痕铺成条穿林的路,在枝桠间盘旋三圈,才慢慢与真的蝉流融成一片。

林深背着装着赭石的画箱往林外走,巴图跟在后面,怀里抱着那本《蝉经》残卷,书页里夹着块被蝉蛀的朽木,木缝里还嵌着半片蝉蜕,在天光里像块藏炽的玉。"守林人说,最好的蝉,能记住裹它的茧、蚀它的木、困它的暗、伤它的雨,最后还给林个沸。"林深的独臂摸着颜料的金,像握着整片老林的魂。

远处的日影在蝉翼上泛着银,像块正在震颤的碎箔,而老林的腐木、蝉寮、蝉画的痕,像用最沸的笔写的诗。林深突然觉得,自己这些年等的不是蝉,是心——把微炼出炽,把藏练成嘶,把寂处的痛,变成沸的力。

风掠过老林,那些融在蝉群里的画在阳光中轻轻颤动,发出细碎的响,像在唱一支关于破寂的歌。这歌里有蝉的微、林的静、嘶的炽、夏的沸,最后都化作一句:所谓炽热,原是把自己的寂,活成最彻底的鸣。

九、蝉露淬炽

林深在蝉寮画《破寂志》时,总在蝉声最密的未时落笔。独臂捏着的狼毫浸满赭墨,笔锋却迎着穿寮的林风——那些被晨露打湿的蝉虫,在纸上拓出深浅的痕,倒比刻意勾勒的蝉纹更像"沸的笔迹"。

苏河用林底的蝉露点了碟墨,墨汁里漂着丝半透明的木纤维:"老周说蝉露能淬出笔的炽,"她往砚台里撒了把朽蝉蜕,"你看这墨里的沉,多像没穿透的寂。"林深想起山火后那个蝉夜,周教授让他在露水里练悬腕,露珠坠在画纸的赭痕,把《枯蝉图》的暗角照出了层"沸"的气。

巴图画蝉总把蝉翅画得太淡,林深便让他跟着老蝉丈量被蝉声震落的腐叶。少年的独臂被晨露浸得发僵,却在某次蝉鸣后突然画得出蝉的"劲"——那些被蛛网死死缠着的蝉,竟振翅曳出细密的声纹,带着露珠的白与蝉翼的金,像给微系了道"沸"的绳。"你看这蝉遇寂不哑声,"林深用断臂敲着带蝉痕的朽木,"就像你断过的臂,不是要画得像好手,是要画出它怎么在寂里找鸣的支点。"

蝉露漫过蝉寮顶时,林深把画纸铺在积满树胶的林凹。蝉群齐鸣的刹那,他用断臂蘸着混了腐木的墨,在湿纸上横扫——那道痕里有木的褐、蝉的金、露的白,倒比他刻意画的蝉群更有"破"的劲。李默的三弦琴在暮色里弹得愈发狂放,弦音混着蝉穿林的锐响:"这才是夏蝉该有的骨!"

十、蝉语照心

周教授的旧画匣里,藏着半幅被蝉露泡过的《林蝉图》。泡痕正好把"沸"字的最后一笔晕得透亮,倒比完整的画更像"微与炽"。林深对着残画发呆时,苏河从腐木里摸出块蝉纹砚——是山火前周教授用蝉蛀木刻的,砚底刻着"微里藏沸"。

"老周说蝉是'林的镜子',"李默用断弦的琴弓敲着砚台,"能照见人心里的寂。"林深想起刚断臂那年,总躲着浓稠的林雾画画,觉得残躯配不上蝉的炽,直到某天见只被暴雨打湿的蝉,竟贴着朽木振出整片声浪,才懂周教授刻在画匣上的话:"所谓沸,不是从不寂,是寂了还能鸣。"

陈砚之的声景艺术展闭幕后,他带着那组装置来了老林。当虚拟蝉鸣撞上真的蝉破寂,规整的声波立刻显得发飘。"你的蝉太散,"陈砚之踢着脚边的腐木,"成不了藏品。"林深没说话,只是指着林心那片从焦土里钻出的蝉——那蝉被山火燎得带着烟火气,却把整块林的寂都嘶出了沸,比任何虚拟声浪都更像"活着的炽"。

月色漫上来时,巴图举着张画跑进来。纸上是片焦黑的老林,林心堆着层层腐木,最顶上那只新蝉正顶着树胶往纸外鸣,蝉尖在纸边扫出个"沸"字。"我画了三夜,"少年掌心的茧磨出了血珠,"才懂你说的'寂也要鸣'。"林深摸着画里那道倔强的金,突然想起黑塞的句子:"所有的喧嚣都是对寂静的顽固反抗。"

十一、蝉烬生嘶

处暑的最后场冷雨,漫过蝉寮的树基。林深把那些与蝉群融为一体的画稿收起来,却在最底层发现张被树胶浸透的纸——胶痕竟在纸上拼出个"鸣"字,是无数次穿林叠加的"印"。

"这是蝉在教你'以微破寂',"李默把半干的画纸铺在蝉蚀木堆上,月光漫过纸面的刹那,"你看这晕开的赭,裹着林,倒能画出最炽的沸。"林深试着调了调,那色里有枯蝉的褐、蝉露的清、新翅的金、焦木的黑,像块淬过默的玉。

他用这新墨新纸画《蝉续图》时,巴图在旁研墨。少年突然问:"周先生说的'蝉噪林逾静',是不是就是让寂林变成沸的阶?"林深没回答,只是在画的留白处,用烧过的蝉蜕灰写了个"夏"字——那字的撇捺里,全是蝉的微、林的静、嘶的炽、雨的寒。

夜深时,老林里突然漫起片清辉。是老蝉点燃的朽木火,光晕落在漂浮的画纸上,把整幅《蝉续图》变成了颤动的金。林深摸着那些穿林的痕,突然明白所谓炽热,不是永远鸣响,是能在蝉寂之后,把自己的蜕,变成滋养新蝉的壤;在焚尽之后,把自己的痕,连成接起来的沸。

十二、蝉雪淬嘶

处暑的晨霜裹着蝉腥落在木缝上,林深把《蝉续图》铺在老林的蝉蚀木上。霜花缀满画里的林痕,在纸背结出细碎的银,像去年深埋的蝉卵突然醒了。他想起周教授说的"蝉霜是林的骨",那年山火后,老人总在黎明带他去蝉边收霜,"你看这骨里裹着的劲,能让墨长出嘶"。

巴图用陶碗盛了融霜来研墨,墨汁里漂着丝半透明的蝉纤维:"这水能让画嘶得深。"少年的独臂被晨霜冻得发僵,却已能稳稳捏着笔,在画纸的破洞处补画蝉群——那道线密得像网,却带着股不肯哑的劲,像老林那片被寒霜冻住仍穿林的蝉,翅尖嵌着冰粒,鸣得艰难却执着。

苏河把蝉蚀木烧成的炭粉,拌进新调的颜料里。风过时,颜料在画纸上结出层细霜,把蝉嘶的炽烈衬得愈发透:"老周说蝉的魂在'久',露在外面的鸣是表,藏在木底的蜕才是里。"她翻出周教授的《蝉画札记》,某页记着:"夏蝉之妙,在'沸'更在'抗'——鸣不破的寂就蓄,抗不过的霜就蛰,画不出的嘶就留白,缺处恰是新蝉蓄力的孔。"

林深对着札记里的蝉图发呆,画中穿林的蝉总在林深处留着点聚的声。他突然抓起笔,蘸着混了蝉雪的墨,在自己画的《蝉烬图》上补了道浅痕——那道线从金红的蝉心鸣出来,在林边聚了个团,像给沸系了道"蓄"的绳。李默的三弦琴在晨雾里弹得烈了,琴音混着霜融陶碗的叮咚:"这才是夏蝉该有的智!"

十三、蝉风渡人

陈砚之的助理又来了,这次带着份"微沸相生艺术展"的邀约。烫金的请柬印着"蝉的穿透力",附带的条款里写着"作品需呈现完美穿林形态"。林深没接,只是指着林腰那片残蝉:"你看它够不够完美?"

那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蝉翅被林风撕成数缕,却在断处仍往声里聚,把整片老林嘶出更密的沸。"这是残缺,不是美。"助理皱眉时,片被蝉风扬起的蝉蜕正好落在他锃亮的皮鞋上。

"残是蝉给沸的证。"林深把巴图那幅带残蝉的画递过去,"你看这断里藏着的劲,比你展厅里所有电子蝉都更懂得'鸣'。"李默的三弦琴突然响了,琴音混着助理摔门而去的怒声,倒让老林的蝉风更烈了,像在给画加了层"韵"。

老蝉的孙子把林深画废的蝉图糊在老林的观蝉台墙上,往上面挂了串蝉蚀木做的风铃,画纸与真蝉影叠成晃。"你看,"老人用柴刀敲着带蝉痕的腐木,"老辈人说蝉醒林魂,原是活这片寂呢。"林深看着那片浸在蝉腥里的金,突然明白所谓突破,不是画出完美的穿林,是让画里的微与沸,和心里的嘶与鸣长在一起,变成彼此的骨血——就像他的独臂,早已不是残缺的标记,而是在微与寂之间,找到发声的支点。

十四、蝉尽生心

处暑的第一缕林风掠过老林时,那些与蝉群融为一体的画稿被收进了木穴。最底层的那张纸,已被树胶浸透成金,却在角落留着块蝉蚀木的褐,像给沸刻了个"源"的印。

"这是蝉在给你留劲呢。"苏河小心翼翼地把纸从蝉木里剥出来,纸纤维里裹着的蝉卵簌簌落下,露出下面更沸的金,像在哭,又像在笑。李默用这金粉调了最后一碟墨,林深在纸的空白处写下:"夏蝉敛声后,心沸始得真。"

巴图的画终于被昆虫博物馆选中,展出那天,少年特意在画框里嵌了枚带腐木的蝉卵。面对观众"为何要留寂"的疑问,他学着林深的样子,指着窗外的老林:"您看那些浓的暮色,它们在等明年的蝉呢,因为每道新沸,都是旧寂的重生。"

林深背着画箱离开时,老蝉往他包里塞了块带蝉痕的焦木。"这木里有老林的魂,"老人的手在林里护了一辈子蝉,掌心的茧比蝉蚀木还硬,"记住,好蝉都是寂里鸣出来的,好画都是心里沸出来的。"

车窗外,老林的蝉影正慢慢沉进夏色。林深摸着木上的蝉痕,突然觉得这个夏天没结束——那些被林困过的蝉、被霜冻过的翅、被画进纸里又长回林里的痕,都在告诉他:炽热不是永远鸣响,是能在蝉寂之后,把自己的微,变成孕育新沸的壤;在寂极之后,把自己的痕,连成接起来的嘶。

(本章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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