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
薛闻风提着装着仓鼠的笼子缓缓走在街道上,周围是不断走过,走来的行人,疾驰而过的汽车。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在他的脚下,笼子中的仓鼠四处张望着,又迅速低下头啃着木屑。
他几乎是没有目的的行走,这场外出于他而言只是一个午后的散步,平平无奇。
走的有点太久了,导致他小腿有点发酸,索性直接在公园处的一个秋千上坐下,抱着笼子缓慢的晃着。
还好秋千是在阴凉处的,让一直走在太阳底下的薛闻风终于得到一片凉爽。
今天的公园好多人啊…
之前有那么多人吗?
薛闻风不记得了,他上次出门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路过的有情侣,有父女,有母子,有好友…只有薛闻风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秋千上慢悠悠地晃着,好像融入了这片世界,又好似被隔绝开来。
“妈妈,你看那个大姐姐,手上的绷带好吓人呀!”
不远处路过的幼童不经意瞥见坐在秋千上的薛闻风,视线放在那缠了绷带的手上时,惊叫出声,拉紧自家母亲的手紧了紧。
薛闻风听见声响后没有去管,依旧把视线放在怀中的笼子。
五只仓鼠挤在一起,空间着实有些小了。他寻思回去之后多买两个给它们做一个新家。
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刚刚的插曲很快进入尾调,没有人愿意停在一个看着就孤僻的少年周围。
一阵脚步声,而后是一道温和的男声:“佳仪,你在这等等啊,哥哥去给你买好吃的。”
“…”
有人在他旁边的秋千坐下,但薛闻风依然低着头去看仓鼠,垂下的头发恰到好处从侧面挡住了他苍白的面容,没有生机的眼眸,
那个声音的主人好似注意到了自己,欲言又止,终究是没对他说什么,转身对自家亲人万般叮嘱,不要乱跑,不要跟陌生人走。
好吵。薛闻风坐在一旁垂着脑袋想着。
走远了的刘怀还是不放心,回头看了一眼自家的妹妹,又看了一眼旁边的人。
方才他就注意到了,那个少年一个人抱着笼子坐在那,孤零零的,瞧着就好像什么患有孤僻症之类的患者。
可那些没被头发遮住的下半张脸苍白,薄唇没有一丝血色,就连黑色外套下的手缠绕着绷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个身影有些眼熟。
刘怀不禁想到了在游戏里帮助过自己的那位男孩。那是一个拥有着散落在肩膀的乌黑发丝,虹膜偏橘色的少年。他的耳朵后长着紫蓝色的羽毛,长到足足可以遮住少年平淡如水的眼眸。
但那个少年总是噙着笑,却没有弯着眼眸,那双眼眸好似夕阳的余晖。
错觉吧,这个孤僻的少年怎么可能是游戏中大名鼎鼎的释槐鸟呢。
刘怀这么想着,自顾自的离开了公园。
薛闻风终于抬起头,把目光停在了不远处的花丛。
他眨了眨眼,开口道:“刚刚那是你的哥哥,叫刘怀,对吗?”
坐在一旁的少女一愣,她循着声源转过脑袋,一双接近全白的眼眸盯着薛闻风,可人只是从口袋里拿出两颗糖慢慢放在她的手背。
“如果是刘怀,我认识他。”
在游戏里认识的。嗯。
薛闻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游戏的,好像是从一次次噩梦中挣扎着惊醒后发现偌大的房子里只有自己一个人时感到的空虚,而渴望有人能陪伴。
不想一个人,不想子然一身,可又不得不独身行走在热闹的街道中。
然后他再一睁眼,就加入了一场游戏,通关游戏,而后开始真正的游戏之旅。
刘怀就是在一场游戏里结识的。
刘佳仪愣了愣,就算看不见,也朝他投去一个怀疑的眼神:“大哥哥,我不是那种给了糖就会跟你走的三岁小孩。”
可是手却很诚实的把糖收入囊中呢。
薛闻风点点头,想到她似乎看不见,便开口嗯了一句,又去看笼子里的仓鼠。
一大一小就这么摇晃着秋千,谁也不开口打破这份沉默。
刘佳仪手指摸了摸那磨砂质感的糖纸,心里回想着刚刚少年的声音。温润、清冷如同山间的清泉。这不由得让她想起了那个新星榜上的一员——释槐鸟。
可还不确定,于是刘佳仪主动开口打破了这份寂静。
“你和我哥哥,是很好的朋友吗?”
“不是。”
薛闻风几乎是下意识便否定了这份关系,他与刘怀顶多算得上有过几次照面,交谈过几句,绝对算不上什么很好的朋友,或许连朋友都算不上。
他们顶多算是,互相认识的熟人。
“我们只是,相互认识。”
薛闻风淡定开口,而后抬起头看了眼远处走来的人影,起身单手拍了拍衣角的灰尘,提着笼子准备离开。
“你的哥哥回来了,那我先走了。”
刘佳仪逐渐否定了他是释槐鸟,光听言语她便能想象出这个男人一脸淡漠地望着自己。
声音就算带有几分温润,可细听几乎都是一片冷寂。
冰冷的,像一个没有灵魂的尸体,根本不像记忆中少年温润明亮的话。
她记忆中的释槐鸟与她交谈时,总是一副温和明亮的腔调。
刘佳仪剥开糖纸,将糖塞入口中。
好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