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如闻风里风
我梦见一片枯林,一株破土而出的新蕊,一只停泊于枝头的幼鸟,它们迎着暴雨绽放、啼哭,而后,幼鸟展翅飞翔,消失在雨幕之后。
*
“时淮,不要回头。”
“时淮,不要走,不要丢下我——”
“时淮,快回家。”
“时淮,为什么不回家!”
“时淮!”
“时…”
“闻风!快醒醒!”
一声惊叫打破了梦境,将沉睡于噩梦中的少年拉出。刚睁开眼睛,一双手就伸了过来,用手背轻贴住他的脸颊,他微微抬头,发觉面前的人是自己的主治医师。
他是谁?时淮…还是谁?
刚从噩梦中惊醒的少年思绪如潮,梦中的自己站在一处诡异的花园中,四周都是枯萎垂落的玫瑰,草地如同被烧焦了一样黝黑。
他看着地底伸出几只手臂,试图去握住他精细的脚裸、垂落于小腿处的衣角、缠满绷带的指尖。
而后身后传来一声惊叫,大喊着,惊恐着,推搡着让他快跑,让他离开这座花园。
有人叫他不要回头,有人叫他回家。
有断断续续的哭声穿过层层惊叫,轻叩他的耳膜,敲打他的心扉。他想回头去看,究竟是谁在身后哭泣。
可当他萌生出回头的想法的时候,地底的手臂就迅速拉拽着他的手臂强迫他往出口前进。
在临近出口之际,一声啼叫划破夜空,他强撑着努力回头看,却看到——
一名少年抱着一束枯萎的玫瑰和雏菊伫立在那寂静的花园中,哭泣着,张着嘴巴,求他。
求他回头,求他将目光降临于他身。
可他看不见,他看不见那少年的面容,只能窥见一副漆黑的脸。
“闻风,昨晚的梦…很不好吗?”他的医师拖来一把椅子,坐在床前,大手覆盖住他放在床单上的右手。
他想起来了,他叫…薛闻风。
薛闻风顿了顿,眨了眨黑白分明的眼,盯着那缕撒在自己手指上的阳光,缓缓开口:“我梦见…自己在一个枯萎的花园。”
“很多人叫我时淮,他们都让我不要回头,快回家。”
“有个少年,他叫我回头,他求我看他。”
“我在最终回头,没看到脸,我看到了他抱着一束枯萎的玫瑰花…或许还有雏菊?”
而后,他抬起头,目光转了转,停在了医师的眼眸,扯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容:“陈医生,我想今天出院,去外面逛逛。”
负责治疗他的医生姓陈,名鹤庭。
陈医生点了点头,从兜里拿出两颗糖后,轻轻放进了薛闻风的手心里,笑着道:“你想要出门,这自然是一个好现象。”
“闻风,梦是相反的。”
最后一句似乎有些多余了。
薛闻风没有过多思考,只是从他的手里接过外套,离开了家。外面的阳光明媚,但对于常年宅家不出门的他而言有点过于刺眼了。
于是乎,他还是戴上了帽檐,顺着开满了槐花的小道缓缓往外走去,坐落于窗前的医生望着这一幕,面上笑容未减。
他两指从胸前夹出一张泛黄的老照片,看到左边瘦骨嶙峋,怯懦地抱着一束盛开的玫瑰花的少年时,眼底的温柔又多了些许。
照片中的少年抱着花束,拘谨地站在中间,身边的伙伴都揪着他两边的衣角。
他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将照片收好,写了一张纸条用杯子压住后,拿起挂在椅子旁的大衣也出了门。
而后,房屋一片昏暗,门外一只鸟停在枝头,摇了摇脑袋,而后又飞走。
陈鹤庭走在阴凉处,感受着微风吹过,很快,他接通了电话。
“嗯,他今天情况缓和,至少愿意出门了。”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陈鹤庭眉头一皱,刚刚还很温和的声音此刻夹杂了份隐忍。
“可你要知道,他已经很久没有出门了。”
“就算他梦见了那个人又怎么样,如今的他连自己曾叫时淮都不知道!”
…
薛闻风停在一处地摊前,缓缓蹲下身,去看那些困在笼子里的仓鼠四处走动。少年垂眸,刘海微微挡住他的眼,而后,他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一只仓鼠。
“…多少钱。”
“20块钱一只,小弟弟要不要买笼子和跑轮?”
好便宜…
薛闻风如是想着,手伸进口袋里掏出一张红色大钞递给商家。
“五只,都要了。”
*
*
改了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