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77.割袍
殷姝至此已将一切联系了起来。
但她此番前来,并非是为了听茯苓的解释。
“废话少说。”她冷声道,“你改道与否、为何改道,皆与我无关。”
茯苓松开手,那截残破的情丝便如活物般钻回她的体内。她看着殷姝,眼底映着对方冰冷的面容,却仍平静道:“我知道您想问什么。”
“殿下,那日刺你,实为迫不得已。”
殷姝面色未变。
错了便是错了。无论心中如何想,即便事出有因,伤害却真实存在。
她还没大度到能与差点刺死自己的人握手言和。
茯苓毫不在意她的冷漠,反而微微偏头,语气近乎诱导,“但是殿下,您真的不想知道我为何而改道吗?”
“您想的。”茯苓看着殷姝,她实在太了解殷姝的性子了,“我的阵如此拙劣,您要是不想,就根本不可能踏入阵法。”
殷姝沉默了,这也是变相的一种默认。
得到了答案的茯苓很想笑一下,可那笑容依旧冰冷僵硬,她似乎想学从前的自己,可却只学得了个四不像。
茯苓得到了答案,唇角微微扬起,似乎想笑一下。可那笑容僵硬冰冷,像是拙劣模仿着曾经的自己,却只学得个四不像。
“天庭虚伪至极。”
她的表情彻底冷了下来,面上再寻不到任何情绪,只余眼底翻涌的愤怒——情丝几近断裂,但愤怒依旧是最容易感受到的情绪。
“明明有能力帮扶凡间,可祂们却高高在上,从不怜惜凡人疾苦。”
祂们动动手指就能让重病者痊愈,挥手间就能令万物生长,抬眼就能使有罪者伏法。
可祂们从来不做。
“虚伪、肮脏,净为着派系之分刁难别人。”
茯苓说着,眼底渐渐浮现出一丝扭曲的阴影。
“于是我生了心魔。”
请离天庭,既是为了不让任何人发现心魔,亦是对天庭的心灰意冷。
可就在那时,她遇上了自天竺而来的佛教。
她发现佛教会帮凡人。若有人供奉,祂们或会显灵。
“由此,我便转投佛教。”
“可心魔的问题依旧无法解决,心魔自道心而生,除非勘破内心魔障,唯有粉碎道心,从头来过的这一条路。”
“可我勘不破。”茯苓抬眸,眼底映出殷姝冷肃的眉眼,“所以我选了第二条路。”
“无情道虽是无情无欲,可这也是大爱。我想要心怀大爱,就需做到不偏不倚的公正。”
“杀死情丝,是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
殷姝瞧见了她眼底近乎疯狂的执着,茯苓是心甘情愿如此的。
事已至此,再无需多言。
殷姝闭了闭眼,像是要将过往种种全部忘却。
再睁眼时,剑已横于茯苓颈间。
一剑横脖。
锋刃划破肌肤,血珠滚落在雪白袈裟上,可茯苓却一步不退。
她眼也不眨,丝毫不惧颈间长剑,只是盯着殷姝的眸子瞧,不知想看出些什么来。
“我不杀你。”
“从前你替我死守衡州,是我欠你。佛陀村你来插手,我不再追究。”殷姝看着那刺目的血色,垂了眸,“如今功过相抵,从今往后,你我两不相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