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76.情丝

殷姝不语，风鼓动了她的袖袍，漫天落叶擦身而过。

断水剑自动出鞘三寸。

一道银光划破凝滞的空气。茯苓侧身躲过了席卷的剑光，身后千年菩提轰然断裂。她擒住殷姝的手腕，却被迎面的寒冰逼得不得不放手抽身。

交锋仅在瞬间，两人都不再动作，殷姝盯着茯苓看了片刻，冷冷道：“你抽了情丝。”

茯苓笑了，可她笑笑得很怪，嘴角的弧度明显僵硬，眼底冰冷一片看不出任何感情。

那不是太上忘情应有的清明，而是无情道特有的空洞。

“没错。”茯苓显然不想同她动手，“殿下，太上忘情不适合你，也并不适合我。”

殷姝握剑的手紧了紧，她有点想问为什么，可理智上，她知道自己同茯苓早已无话可说。

或许是那日的一剑，可能在更早些，自从那日不告而别的离开，两人已再回不到过去。

茯苓仿佛没意识到殷姝的沉默，她依旧是笑着的，道：“殿下不曾想问我为何吗？”

为何离开天庭、为何改道、为何当日想要杀她？

为何。

“不曾。”

茯苓盯着殷姝冷肃的表情瞧了会，却是笑得真心实意了起来。

她自殷姝幼时就跟着了，在那段艰难的时光里，殷姝只有她，她怎么可能不了解殷姝呢。

“殿下，别骗自己。”茯苓笑说。

她忽地抬手放在自己的心口，金光闪烁的瞬间，殷姝能看见茯苓死死掐着脖子，在痛苦的挣扎。

一条赤红色的线被拽了出来，这线不过半个拇指长，破破烂烂的像是随时都会断开。

殷姝面色更沉，她自是知道这是什么玩意的。

这是茯苓的情丝。

扯出情丝的感受并不好，茯苓苍白着一张脸，心口疼的剧烈，可她却还是扯着那破破烂烂的情丝，一步一步地靠近殷姝，“殿下还记得宋长安吗？”

宋长安？

电光火石间，殷姝已经将一切都串了起来。

“是你？”她虽是疑问，但心下已经全然人地了宋长安的身份。

“没错，是我。”茯苓已经站在了殷姝面前，两人相距不过一步之间。

“宋长安是我情丝化身。”茯苓未曾想过瞒她，“情丝化人投身六道轮回确实难如登天，甚至出了好些状况——宋长安总会梦到你我的过去，甚至在那日见过你后，他几乎彻底想起了自己的身份。”

“不过好在没出差错，宋长安二十四岁病亡，情丝自此断裂。”

“不对。”殷姝陡然出声。“你情丝依旧未断。”

对面的人面色骤然僵硬。

茯苓说的确实并无什么毛病，可情丝要是彻底断裂，那她如今就不会在这同自己废话，也根本不可能把情丝拽出来。

还是出了岔子的。

“百年不见，殿下依旧聪慧如此。”茯苓很快便调整好了情绪，“没错。”她很爽快地就承认了，“他想起来了，那就是坏了天道的规矩。”

“天道很快降下惩罚，天雷的滋味可不好受，命劫未至，宋长安就被被劈死了。如此，情丝断了大半，可剩下的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湮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