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别辜负自己（金币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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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帘门“哗啦”一声落下，将夜色隔绝在外。

修车行里处处都弥漫着机油和金属的味道，墙上挂着的各种工具在节能灯下泛着冷光。

刘耀文把最后一个扳手挂回工具墙，便转头看向角落里正在清点零件的男人。

刘耀文：叔，剩下的我来弄吧。

言承旭头也没抬，沾满油污的手指在一本发黄的账本上划动着。

他看上去四十出头，鬓角已经有些泛白，但挽起的袖口下露出的手臂肌肉依然结实。

听到刘耀文的话，他只是摆摆手，抓起脚边的啤酒瓶灌了一口。

言承旭：去洗澡睡觉。

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打磨金属。

言承旭：明天不是要周考吗？

刘耀文没动，校服外套搭在肩上，露出里面的黑色背心，而是盯着言承旭后颈上那道一直延伸到衣领里的疤痕。

那是他小时候就问过无数次的伤，每次得到的回答都是修车时被铁片划的，但长大后随着修车这个行业接触多了，刘耀文是越来越对这个说法感觉到怀疑。

刘耀文：叔。

刘耀文突然开口，只是语气有些怯怯的。

刘耀文：我不想上学了。

话音刚落，扳手掉在地上的声音顿时响起，在空旷的修车行里格外刺耳。

只见言承旭慢慢直起腰，转过头来，他的眼睛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奇特的琥珀色，像是经历过太多阳光暴晒而褪了色。

言承旭：说什么胡话。

刘耀文：我不是读书的料。

刘耀文踢了踢地上的轮胎，试图劝说着这个累死累活修车将自己养大的叔叔。

刘耀文：跟你学修车不好吗？咱们把店面扩大，再招几个学徒，以后还能开分店……

言承旭：不行。

还没等刘耀文说完，言承旭就打断了他的话，声音也突然变得锋利了许多。

言承旭：你必须上学。

说罢，空气凝固了几秒。

言承旭似乎意识到自己语气太重，于是叹了口气，又拿起酒瓶喝了一口，想了想后，才继续看向刘耀文语重心长道：

言承旭：我答应过你爸…要看着你考上大学，找个正经工作。

只是听到了这些的刘耀文却皱起了眉头。

关于父母的记忆早已模糊，只记得小时候跟着言承旭不断搬家，最后在这个城市落脚，而叔叔也从不主动提起过去的事，只是说父母车祸去世了。

刘耀文：如果上学真这么有用，那你为什么还在这里修车？

刘耀文突然指向楼下言承旭的小房间的方向，他房间里墙角的书柜中那可是塞满了《基因工程原理》《分子生物学》甚至《生态学》这些与修车行格格不入的书。

面对刘耀文的质问，言承旭的手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起来转身就走向洗手池，水流声掩盖了他短暂的沉默。

言承旭：我跟你不一样，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他挤出一团绿色的洗手液，用力搓揉着指缝里的油渍。

言承旭：你爸…他希望你能过上更好的生活。

刘耀文盯着叔叔的背影，眼里却满是不甘。

水声停了，但言承旭仍保持着那个姿势，肩膀微微耸起，也不再说些什么，刘耀文只能换了个话题。

刘耀文：上周家长会，班主任说我可以走体育特长生。

听到这个消息，言承旭终于转过身，湿漉漉的手在裤子上擦了擦：

言承旭：你想好了？

刘耀文：嗯，省队的教练来看过训练，说我条件不错。

但说到这，刘耀文却顿了顿。

刘耀文：不过需要交一笔培训费。

言承旭：多少？

刘耀文：两万。

言承旭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走到了柜台后面，从抽屉里取出一个铁盒，里面整整齐齐码着现金。

刘耀文知道那是修车行三个月的收入。

言承旭：拿去。

言承旭数出两沓钞票就递了过去，只不过刘耀文并没有接。

言承旭：剩下的当生活费。

刘耀文：那店里周转怎么办？

言承旭：我接了批二手车改装，定金已经收了。

说着，言承旭就把钱塞进了他的书包里。

言承旭：好好练，别辜负…

言承旭：别辜负自己。

这句话像根刺，轻轻扎在刘耀文心上，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点点头：

刘耀文：那我上去了。

言承旭：快去睡吧。

看着刘耀文走向楼楼梯那边，随即二楼的铁楼梯便发出熟悉的吱呀声，而言承旭也关了灯，半边脸隐在阴影里。

灯光完全熄灭，黑暗中传来酒瓶碰撞的声音。

待楼上传来关门声后，言承旭才摸黑走回房间，来到了到最里间的储藏室，推开一堆轮胎，露出墙上的暗格。

里面静静躺着一把老式手枪和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两个年轻人站在镜头前，其中一个依稀能看出是年轻时的言承旭，另一个与他相貌相似的男人搂着他的肩膀，而言承旭则是穿着印有"SD-11"字样的黑色夹克。

言承旭的手指抚过照片，在另一个年轻人的脸上停留片刻，然后他取出最下面的一张泛黄报纸，头条赫然是《疑似黑帮火拼致63死 更有多人下落不明》。

言承旭：对不起，哥。

他对着照片轻声说，声音哽咽。

言承旭：我可能找不到她了……

窗外，一辆黑色摩托车无声驶过，车灯在修车行的招牌上一扫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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