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气的是自己

　　孙昊更是直接，重重地拍了他的后背一下，力道大得让他呛了一口，然后凑过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同情”和“鄙夷”：“国超，不是我说你，你这磨磨唧唧的样儿，我都看不下去了！当年爬树掏鸟窝的胆子呢？被狗吃了？”

　　张涛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他，然后摇了摇头，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叹息。这声叹息，比任何嘲讽都让任嘉伦难受。

　　就连之前那些被他“比下去”的兄弟们，此刻看他的眼神都重新带上了点微妙的优越感——看吧，就算我们没戏，你小子上了场也一样抓瞎！大家半斤八两，谁也别笑话谁！

　　这些眼神和话语，像一根根细小的针，密密麻麻地扎在任嘉伦的心上。他知道兄弟们没有恶意，甚至是一种另类的“激励”，但这种“激励”方式，精准地戳中了他最窝火、最无力的地方。

　　他不是气木小软。木小软那么好，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和他在一起的所有时间都令人如沐春风。

　　他气的是自己。

　　气自己在她面前，为什么总是摆脱不了那个“弟弟”的定位。

　　气自己准备好的成熟稳重，在她自然的照顾面前显得如此笨拙可笑。

　　气自己明明有千言万语，却总是在她那双含着笑意的、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面前，变得哑口无言。

　　气自己……不争气。

　　一种闷闷的、无处发泄的火气在他胸腔里烧着。他低着头，用筷子无意识地戳着碗里的米饭，周围的喧闹似乎都离他远去，只剩下一种强烈的自我厌弃感。

　　他甚至开始怀疑，女生们之前对他的“看好”，是不是一种错觉？或许在木小软眼里，他真的就永远只是那个需要照顾的弟弟，和其他发小并无不同。那些单独相处，对她而言，或许真的就只是和弟弟一起看个展、吃顿饭那么简单。

　　虽然在木小软回来之后众人的调侃默契的结束，但是这个认知让他感到一阵恐慌和深深的沮丧。

　　聚会后半程，他异常沉默，不再试图主动和木小软搭话，甚至有些刻意地避开她的目光。他需要一点空间来消化这种挫败感和对自己的怒气。

　　木小软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低气压。在一次大家吵吵嚷嚷玩桌游时，她趁着间隙，轻声问他：“小超，怎么了？是不是今天有点累？”

　　她的声音很温柔，带着真切的关心。

　　若是平时，任嘉伦会因为这份独有的关注而暗自开心。但此刻，这份关心更像是一种印证，印证她始终在用一种照顾弟弟的方式对待他。

　　他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摇摇头：“没事，小软姐，可能就是有点累了。”

　　他看到她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但那了然似乎并不是他想要的那种。她或许以为他是工作累了，却根本想不到，他所有的闷气都源于她，更源于那个在她面前无法成长的自己。

　　聚会终于结束。依旧是任嘉伦送木小软回家。

　　一路上，车内的气氛有些沉闷。任嘉伦专注地看着前方道路，很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