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豢养息族

小黑装没听到苏芩的感慨。

苏芩挠挠脑袋，她已经远远看到了息族吃月光的碗。

忍不住向前走了几步，可记着翟阳要自己等他的话，她又停了下来。

苏芩心中一动，又问小黑。

“小黑，你觉不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会大刺刺的将这些碗摆在这里呢？”

“不怕被人发现吗？”

“就算这里是人鱼一族开的医院，也会有普通人来看病吧？”

小黑被苏芩也说得陷入了沉思，美人鱼一族在搞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翟阳很快上了顶楼，除了脸色苍白了些，看上去跟往常无异，他带着苏芩走过去，看息族留下的碗。

苏芩刚走近那些闪闪发光的瓷碗，就感觉到一股莫名的气息。

她俯身看去，翟阳随意的拿起一个碗，给苏芩看，只是一个普通的，看上去像吃饭的素白瓷碗，没有阳光反射光芒的话，看起来十分平常。

苏芩接过碗，她有些惊讶，碗在阳光下晒了那么久，居然还是冰冰凉凉的，没有一丝温度。

翟阳告诉她：“息族如果不能吞噬月光，寿命就会很短，我家做了一种可以当媒介的东西，就是这个碗，他们通过这个碗，就能有办法吞食月光。”

苏芩点点头，她戳戳已经觉得无聊开始打瞌睡的小黑，在心里默问：“你怎么知道，这个碗是息族吃月光的碗，小黑？”

小黑一下醒了，它愣了一下，最后郁闷的道：“不知道，我好像看过他们用这个碗……”

苏芩有点懵，难道小黑在这个时空没有被唤醒的时候，也能有记忆吗？

她不在追问小黑，立起身问翟阳：“晚上，息族会来这里吞食月光吗？”

翟阳说：“当然。”

“他们毕竟是我们所豢养的息族。”

翟阳说这话时一脸理所当然，这是他们祖上就留下来的传统，他早就习惯了。

苏芩于是点点头：“那我，在这里等到晚上。”

苏芩没有什么饥饿感，她自从在雪地时，就一直没感觉到怎么饿，虽然能够在这个地方正常进食，但其实她不用吃东西也没事。

翟阳看苏芩一眼，明白她是想等晚上看息族吃月光的样子，他只道：“好，我陪你。”

苏芩没有心思拒绝，只在心里默默分析，年长碧，说吞食月光就可以补充族人的能量，契约没有修复，他们就无法吞食月光，且他最开始告诉自己时，息族吞食月光是需要固定的年日的，因为这次时间要到了，吞食月光的事迫在眉睫，才过来想要苏芩魔典的帮忙。

石青随口一说时，却是说息族可以用这个碗吞食月光，但因为诅咒，无法消化月光的力量，所以吞食月光也没用。

翟阳说，没打破诅咒之前，息族无法吸收月光，但是可以靠他们所做的瓷碗吸收月光。

所以三个人各自各有说法，听起来翟阳说得话是最客观的，只有他的话是在描述事实，而不是，向苏芩提供一个自己的判断。

苏芩决定自己看完息族吞食月光后，再来得出结论。

翟阳带苏芩去他老爸在顶楼的茶室坐，就是一开始他老爸翟怿给苏芩开体检单的地方。

“说起来，他们两个难得凑到一起去地下室，大概又要花费很多时间对消息，搞实验。”

翟阳是在说石青和自己老爸。

苏芩问：“你老爸跟石老师很熟悉吗？”

翟阳一笑：“当然，不然也不会让我去那个学校读书啊……”

他们一边说着，翟阳一边打电话叫了个餐，苏芩没阻止，她不吃，人翟阳也要吃啊。

两个人就这个聊着天到了晚上。

苏芩才发现翟阳居然这么健谈，他笑着跟人聊天相处时，能够很轻而易举的把自己跟对方的距离拉近，让人对他顿生好感，简直是这家伙的天赋吧？

苏芩想起自己时空那个总在课桌呼呼大睡的翟阳，意外的发现，就算是那个在班上不爱讲话的翟阳，在学校人缘也出乎意料的好，他甚至还当选过一次班长，不对，这家伙当选班长后，也没卸任过啊……

天空很快晦暗下来，不一会太阳落山，留下一片片火烧云，天空上的火烧云把空气中的最后一丝光线烧烬，然后散做天边的幕布，将月亮请上了天空的舞台。

皎皎月光，瞬间倾泻如瀑。

苏芩看着电梯处拐过来一个又一个的人，她想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息族的碗随意扔在地上没有人管的原因了。

一个一个，苏芩之前去抽血窗口，碰到的像人类一样普通的医生和护士，都上到了天台上。

他们平时上班戴着口罩，此刻一个个麻木的摘下口罩，苏芩翟阳坐的茶室为了不惊动他们没有开灯，他们并没发现还有其他人，没有人指挥，他们仿佛被训练过千万次一样，排着队，不争不抢的挨个走到那些瓷碗堆放处。

苏芩看到，领头的一个年龄看起来四五十岁，头发都有些花白的男医生，他站在最前面，第一个走到瓷碗前，他拿起脚边的第一个碗，摸了摸碗底，像在确认什么，发现不是，他又把碗放下，拿起第二个碗，又摸了摸碗底，然后松一口气。

他转头回身后的人潮说：“不是说了很多遍，不要乱放碗……”

苏芩才发现，他摸碗底，大概是在摸自己的名字，苏芩觉得一种莫名的头皮发麻感觉，蹿上了她的心头。

她只见那个医生找到碗后走到一边，其余的人排着队，陆陆续续的找到了自己的碗。

然后他们慢慢的一个接一个跪下，将瓷碗举过头顶，高高的，摆出一个像天乞食的样子。

一道一道的月光，竟然洒落在他们的碗中后，沉了底，苏芩看到那些月光变成一碗一碗装着月亮倒影的液体，如溪水般波光粼粼。

他们感觉到手中一沉后，忙不迭的把碗小心翼翼的从头顶移到自己面前，然后面露惊喜，赶紧把碗捧到脸边，大快朵颐，狼吞虎咽的吃掉。

苏芩以为那是液体，他们吃起来才发现，碗里的是一些透明如果冻一样的东西，但却不光滑，似乎很黏牙，他们吞咽的狼狈又费劲。

苏芩心头隐隐约约才明白，翟阳口中豢养的真正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