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人鱼医院

苏芩极轻极轻的眨了一下眼。

她的眼睫毛弯弯的，眨眼的时候跟骓豫衡的睫毛短暂的交错触碰了一下，骓豫衡猛的抬起了头，像在躲避什么洪水猛兽。

苏芩说：“所以，你跟年长碧很像，不是吗？”

苏芩想到年长碧说骓豫衡是被人类抛弃的试验品，她猜测，年长碧这样被研究的生活，骓豫衡一定体会过。

于是她继续开口：“别人将你变作试验品，你为什么又要将年长碧变成试验品呢？你们之前是朋友啊？”

苏芩想到年长碧连跟自己陌不相识的时候，都屡次三番相助，年长碧是个面冷心热的人，他如果真的跟骓豫衡做过朋友，一定对这位朋友，真切的好过。

骓豫衡的眼皮不受控制的跳起来，

有一种暴躁直冲他的心底，他对苏芩低喝：“我说了，不要怜悯别人，你以为你是谁？”

“年长碧，我早跟他说过，人这一生只能对自己负责，但他想对全族人负责，他想救他的族人！”

骓豫衡低笑起来，那笑声又怪又哑：“他族人开始腐烂后知道他的血能救自己，个个恨不得将他抽筋扒皮……现在他的血可以救族人了，你问问他，他还想救吗？”

苏芩瞥了一眼陷入自己思绪中的骓豫衡，有些犹豫的问他：“你不是嫌年长碧背叛了息族吗？”

骓豫衡的笑容咧得更大了：“他抵押灵魂，却只求魔王放过了鲛人，而没有为息族求情，息族当然对他不满！”

“赎罪了那么多年，别人都灰飞烟灭，他却被另眼相待，怎么能令人不妒忌呢？”

苏芩想起那群温顺的鲛人，其实她觉得年长碧已经把自己的族人救下来了，鲛人们那个仪式本来是想让天使长萨麦尔苏醒，将沙利叶昔拉斩杀后，他们好逃掉，可是也许他们没有预料到，苏芩过去找他们的时候，萨麦尔就已经苏醒了。

甚至他们祭祀到一半随随便便就停了，后面又随随便便的续上，这些因素加在一起，导致苏芩被扔进了这个年长碧才能踏入的莫名时空里。

苏芩有预感，只要她能和年长碧平安脱离这个时空，年长碧就能见到他的鲛人族人们了，至于息族，如果灵魂抵押给魔王，希望抚养自己长大的鲛人能不要死，也是一种背叛的话，那背叛就背叛了。

苏芩能理解，为什么年长碧抵押灵魂，只恳求了救赎鲛人，没有带上息族的原因了，这些家伙，真不好相处。

可是这个时空，依然有年长碧抵押灵魂为鲛人求情的事发生过，但为什么骓豫衡不认识自己呢？

这个时空不是自己那个世界的未来吗？

苏芩没想明白，但她小心翼翼的举起一根沙利叶的大羽毛。

中年男研究员假装在记录玻璃罐里的命骨消亡情况，但是注意力分了一部分观察苏芩，见她从自己放在她枕头旁的鲛泪珍珠和天使羽毛中犹豫片刻，选了一根最亮最漂亮的羽毛拿起来，对骓豫衡说话，那样子，活脱脱像拿着一块肉骨头逗狗。

“你告诉我年长碧为什么变成这样，我告诉你这个羽毛我从那里得到的怎么样？”

骓豫衡看着羽毛，眼睛都直了。

“我只是告诉他们，年长碧是魔王非常想要的祭品，只要把他献祭，他一个人代为赎罪，就可以拯救息族全族……”

苏芩听得牙痒痒：“你可真混蛋！”

骓豫衡倒是听苏芩骂他听笑了。

“真搞不懂你……”

骓豫衡说：“在这个世界，谁不是萨麦尔的试验品？”

“我第一次把息族身体里那两尾鱼取出来的时候就在想，透明的肌理，发光的尾鱼，他们好像被萨麦尔创造出来的一个个人形鱼缸……”

“如果年长碧跟我合作，没有那种，对萨麦尔的幻想，他那里会被钉死呢？”

苏芩听他说得风轻云淡，并不觉得自己做为推手，把年长碧推上绞刑台有什么不对。

可是人形鱼缸这个词一出，激得苏芩不知道为何颤抖了一下，骓豫衡瞥见了，但他当做没看到。

只对苏芩说：“这个羽毛，你到底从那里得到的？”

苏芩脑子转了转，想到骓豫衡说的人鱼开的医院，她脑中灵光一闪，张口就问：“把你关起来那个医院，是不是翟家人开的呀？”

骓豫衡偏过脑袋看她，眼神深了一些。

苏芩知道自己说对了，因为翟阳的爸爸就是开医院的，这个时空虽然好像没有自己，但是好在别的事物都能对上。

苏芩瞬间来了精神，她想去人鱼开的医院看看，一开始小黑就是翟阳给她的，小黑跟翟家的关联非常深，找到小黑，她能正常使用咒语的话，就可以救年长碧了。

苏芩使劲开始想该怎么撒谎，最后终于顿了顿，跟骓豫衡说：“天使的羽毛，我就是在人鱼那里得到的，你知不知道，他们开的医院底下，也有一个地下室……”

这个是纯属扯淡，因为苏芩是被骓豫衡从这所研究院下面的地下室拖出来的，所以她比着撒了一个谎，不过骓豫衡和那个中年研究员居然真的听进去了，还点点头，苏芩继续硬着头皮撒谎：“我发现，他们和你们一样，也在弄一个奇怪的东西，你们都在研究息族，其实息族都已经被萨麦尔抛弃了，一直在退化，人鱼那面单独就他们一支进化了，他们一直有神秘办法跟萨麦尔保持联系……”

苏芩看，几乎所有人都想找到萨麦尔，如果息族他们是为了赎罪，很明显骓豫衡他们想找到萨麦尔有一种更强烈的需求，似乎萨麦尔也掌控着他们的生死一样！

苏芩于是把从年长碧那里听来的消息，真真假假的编织出一个谁也无法分清的谎言，最后她推了一把骓豫衡：“其实你现在研究到的，都是人鱼一族想要你研究到的，你以为你能这么轻易跑出来？都是人鱼一族下的套啊！”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来一个听起来很有道理的定论，让骓豫衡这个疑神疑鬼的家伙先疑起来再说，苏芩撒谎撒得感觉自己打通了任督二脉，说起来那是滔滔不绝。

直到骓豫衡接话：“你的意思是，我要以身犯险，再过去一次？”

“年长碧过不久被审判也是人鱼的计划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