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研究院内

骓豫衡把苏芩从那空荡荡的地牢里拖了出来。

看着苏芩因为伤口发炎，高烧不退，他甚至给苏芩注射了一点年长碧的血，如果是以前当然是有效的，很明显自从命骨被他硬生生从苏芩身体拽出后已经无效了。

而且他把苏芩推到实验室，发现苏芩的脊骨在他拔出命骨时似乎有短暂融化的痕迹，如果一直融化，苏芩应该会全身融化，但苏芩现在好端端的。

苏芩躺在病床上看着他，发现骓豫衡真情实感的觉得疑惑了，她心中暗自好笑，脸上却努力的绷紧。

骓豫衡不知道把她转移到了那里，这里好像一个很大的生物研究院，他非常的轻视苏芩，没有做任何掩饰，推着苏芩在各处走廊上乱窜，然后随手拽住一个路边路过穿白大褂的中年研究员。

“那里有空床？”

“这栋楼已经没有了，骓先生……”

中年研究员看起来很恭敬，低声回应骓豫衡，苏芩心中忿忿不平了一下，这家伙有什么好毕恭毕敬的，她如果咒语还能生效，第一时间就召唤雷电把他劈成烟灰。

正在腹诽着，骓豫衡却抬起来头，“4号床不是已经没有研究价值了吗？”

“直接火化掉，把这家伙包扎一下，我有用……”

他冷冰冰的把苏芩的转轮病床推到研究员手中，“哼……”

不知道骓豫衡想到了什么，苏芩见他冷笑一声，催促了一下，“给她好好医一下，年长碧过不久就要被钉死了，别她到时候看不到！”

骓豫衡是个效率很快的人，他确定了苏芩对自己有用，很快就安排人给苏芩的伤口消毒后缝合，甚至挂上药瓶退烧。

苏芩烧得迷迷糊糊的脑子终于好了点，她再一次有意识的张开眼，是那个被骓豫衡抓住照顾她的研究员正站在病床边给她挂吊瓶。

苏芩闷不做声的看着，一开始她烧得迷糊被推进这间屋子，屋子里有很多玻璃罐子，里面塞满了许许多多各式各样的小金鱼，可怕的是，这些小金鱼身上在腐烂着，它们痛苦的摆动着身体，好像一只一只即将融化的虫子。

苏芩不敢多看，只听到屋子深处传来破风箱一样的粗喘声，绕过这些排放在门边的玻璃罐子，屋子墙角摆放着一架蓝色病床，一个仿若干尸的人在磕磕巴巴的抖动着，她黑色的长发在病床上皱做一团，早已失去了应有的光泽，看着干枯如野草。

双颊凹陷，眼眶脱水，眼睛上笼罩着一层干壳，眼球几乎都要脱出眼眶，脸上身上的皮肤皱得像纸一样，正在像墙皮掉灰一样脱落。

似乎听到了来人的动静，她拼命的从喉咙中挤出嘶鸣的言语：“系……咯……喔”

一开始苏芩没听清，后来她才反应过来，这个人说的是：“血给我……”

研究员充耳不闻，他戴着统一的蓝口罩，走到一旁戴上白色的手套，走上前十分不耐烦的从病床下拖出一个蓝色的水桶，然后他粗暴的把床上腐朽的人拽到了桶里。

床上那个人好像非常的轻，一下就被拽了下去，她干枯的手往上抓了一下，想挣扎都没有力气，很快垂落了下去，砸到那个水桶里，嘎巴几声像摔成了几截，很快连破风箱的喘息都发不出来了。

苏芩默默观察着，她欲言又止，抿起了唇，那个研究员把铺床的东西换了一下，把苏芩抱到了那个病床上。

他皱起眉头，已经很不习惯手中的身体有沉甸甸的重量，等把苏芩放好，他拨通床头的电话，电话那头接通了，他声音还是很低，淡淡的吩咐说：“田阿姨，过来收一下垃圾……”

那头应该是保洁，回应了一声，他挂断电话，回过头看向苏芩，苏芩扯出一抹费劲的微笑。

苏芩的声音也不知为何嘶哑起来，她说：“别收垃圾，我有办法变废为宝……”

为什么这些人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也要血，要年长碧的血吗？

她也是年长碧的族人吗？

苏芩想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她也无法眼睁睁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被当做垃圾一样扔掉。

中年研究员顿了顿，他很快又拨通了骓豫衡的电话，说了苏芩的话，骓豫衡那面不知道说了什么，男人挂了电话，若有所思。

良久，他问苏芩：“这里面每一间屋子，都有一个正在死去的人，你救得过来吗？”

苏芩回过神，她看向那个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他已经换好了吊瓶，走过来用温度枪试了试苏芩的体温，然后他满意的点点头。

“已经退烧了。”

苏芩问他：“那个之前在这里的人呢？你们真的扔掉了吗？”

她后来晕倒了，没看到他们怎么处理的那个枯槁的人，男人低下头看她，苏芩看到他有一双细长的眼睛，他对苏芩说：“骓先生，又去取了一点年先生的血，给四号注射了，现在四号状态不错，你要去看看吗？”

苏芩有点愣神，却见那个中年男人拿出之前苏芩衣兜里的鲛泪珍珠和天使羽毛，它们闪动着星星点点般的光芒，看着非常的瑰丽，“骓先生已经化验过你的血，你是人类无疑，鲛人早已经消失了，这个羽毛你是从那里得到的？”

“你见过萨麦尔？”

“骓先生说，大家都是人类，可以合作。”

苏芩环顾一周那些要死不活的小金鱼，它们看起来都像是活生生被人从谁的身体中挖出来的。

现在泡在水中，有一些已经烂成絮状了，在水中沉浮着。

苏芩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自己提了一个问题：“你们研究息族，已经多久了？”

中年男人扬了扬眉：“我从一毕业就开始研究他们了，几十年了吧……”

苏芩想起息族曾被人类抓捕囚禁的历史，皱了皱眉：“你们想要他们帮忙延续人类自己的生命？”

中年男人听笑了：“历史上，似乎有这样的记录，不过那是曾经的息族，现在息族唯一的作用，就是被用来给人鱼喂食……”

苏芩眸光一闪：“人鱼？在哪里？”

门口骓豫衡瘦高的身影隐隐绰绰的出现，他还是漫不经心的样子。

“在我之前逃出来的医院里！你不是那里的护士吗？”

“这也不清楚吗？”

苏芩震惊的看向他：“什么？”

骓豫衡笑得没有一丝温度：“怎么？觉得我们研究息族很残忍？”

“你难道不知道，人鱼那里做的研究更彻底，你见过人鱼的研究吗？”

骓豫衡苍白的脸凑近苏芩，白色浓密的眼睫毛快要扎到她眼睛里。

“人被大卸八块的样子你见过吗？”

“息族被人鱼族活生生吃掉的样子你见过吗？”

“怜悯谁，都不该怜悯跟你不是同类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