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奴

她歪着头,声音突然变得尖利,像指甲刮过木板

???:先前那些男人,可都盼着我这样呢

她说着,猛地扑过来,指甲变得又尖又长,直往莫司夜颈间抓去,莫司夜侧身躲开,撞翻了案上的酒壶,酒水泼在地上,竟冒起一阵白烟,露出底下青黑色的地砖,上面刻着无数扭曲的符号

???:这偏房的床,可是用活人骨头拼的呢,哥哥躺上去试试?很舒服的

莫司夜这才看清,里间的床幔低垂,隐约能看见床板上凸起的纹路,竟像是一根根肋骨的形状,他转身去拉门闩,却发现那木头不知何时变得像铁一样烫,指尖刚碰到就被灼得生疼

女人的手已经搭上了他的肩膀,冰冷的触感顺着衣领往里钻,莫司夜咬牙抽出腰间的刀,反手刺过去,却只刺穿了她的纱衣——底下空空如也,只有一团白雾,匕首拔出来时,沾着些黏腻的黑汁,散发出腐臭的味道

???:别跑嘛哥哥~来和人家一起玩儿好不好~

女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床幔突然被掀开,里面滚出无数根绣线,像毒蛇一样缠上莫司夜的脚踝,往床板上拖,他低头一看,那些绣线里还裹着些零碎的骨头,白森森的

就在绣线要缠上他手腕时,莫司夜瞥见墙角的油灯,猛地一脚踹过去。灯台砸在床幔上,火苗瞬间窜起,那些绣线遇火就缩,发出“滋滋”的响声,散成一团团黑烟

借着火势,莫司夜终于撞开了门,冲了出去,身后传来女人凄厉的尖叫,偏房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却照不亮廊下那些贴地滑行的影子,它们正伸出枯瘦的手,等着拽住下一个猎物

莫司夜刚冲到廊下,就撞见跌跌撞撞跑来的温视我

温视我:陆河他被她们钉了银坠,像个木偶似

话音未落,里间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丝竹声,调子比先前更软绵,却透着股说不出的凄厉

两人同时回头,只见月白裙女子正站在门口,手里牵着根银线,线的另一头拴着沈逸,他浑身被绣线缠得像个粽子,只有脑袋能微微转动,眼睛瞪得滚圆,嘴里被塞了团绣布,发出“呜呜”的哀鸣,耳垂上赫然挂着枚“奴”字银坠,红得像要滴血

???:哥哥跑什么?

月白裙女子笑盈盈地拽了拽银线,沈逸就像提线木偶般往前踉跄了两步

???:沈哥哥正乐着呢,你看他这副样子,多乖顺

莫司夜喉头滚动,刚要说话,却见温视我突然指着女子身后,他猛地看去,里间的地面裂开了道缝,无数只惨白的手从缝里伸出来

抓着那些“客人”的脚踝往下拖,有人被拽得半个身子陷进地里,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可声音刚出口就被琴音盖过,只剩下半截身子在地上抽搐,很快就没了动静,裂缝里渗出的黑血顺着地砖缝蔓延,悄无声息地爬到他们脚边

???:你们看,他们都想留下来呢,这楼里的绣活,缺了新鲜的‘料子’可不成

她指尖突然弹出根银针,直刺温视我的耳垂,莫司夜眼疾手快,一把将温视我推开,银针擦着她的脸颊飞过,钉在廊柱上,针尖颤巍巍的,沾着点细碎的皮肉

见此情形,女子脸上的笑彻底消失,拍了拍手,满楼的女子突然都停下动作,齐刷刷地转头看来,她们的眼睛变成了纯黑的窟窿,嘴角裂到耳根,露出尖利的牙齿,手里不知何时都多了根银线,线的另一头隐在暗处,像是牵着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莫司夜:跑

莫司夜拽着温视我转身就往大门冲,身后传来银线拖动的“沙沙”声,还有女子们尖利的笑,那些声音像附骨之疽,追得人心脏狂跳

大门近在眼前,温视我却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低头一看,竟是陆河——他直挺挺地跪在地上,眼神空洞,手里攥着枚银坠,正往她脚踝上缠银线,嘴里机械地重复着

陆河:戴……戴上就不痛了……

温视我:陆河!你醒醒!

温视我抬脚想踹开他,却见他脖子猛地向后折了个诡异的角度,脑袋“咚”地撞在地上,再抬起来时,眼睛已经变成了两个黑窟窿,和那些女子一模一样

莫司夜拽着她强行冲过陆河身边,指尖刚碰到门闩,就听见身后传来布料撕裂的声音,回头一看,那些绣品上的人脸已经彻底从布面里钻了出来,没有身体,只有颗血淋淋的头颅,顺着墙根滚过来,嘴里还咬着绣线,往他们脚边缠

“砰!”莫司夜终于撞开了大门,两人连滚带爬地冲出去,身后的绣楼突然亮起一片红光,像是有无数只眼睛在黑暗中睁开,他们不敢回头,拼了命地往前跑,直到跑出半里地,才敢停下来喘气

两人喘着粗气往城外跑,月光把路照得发白,身后的琴音时远时近,像根无形的线缠着脚踝

跑到护城河桥边时,温视我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踉跄着抬头,竟看见顾北辞站在桥中央,背对着他们,手里把玩着一枚银质小坠,月光落在上面,“奴”字的刻痕看得一清二楚

温视我:顾北辞!

温视我刚想冲过去,却被莫司夜一把拽住

顾北辞缓缓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空得吓人,像蒙了层白雾。他举起手里的银坠,声音平得没有起伏

顾北辞:她们说,戴了这个,就能永远留在楼里,不用走了

莫司夜:你疯了?那是陷阱!

莫司夜厉声喝道,往前走了两步,却见顾北辞突然笑了,嘴角咧开的弧度和绣楼里的女人如出一辙

顾北辞:陷阱?这里很好啊,有琴音,有绣活,还有……永远不会离开的朋友

他说着,抬手往身后指了指,桥栏边不知何时站了几个身影,都是先前在绣楼里见过的女子,还有李念,沈逸,陆河,她们垂着头,裙摆衣服浸在河水里,湿漉漉地往下滴水,脚踝上缠着乌黑的绣线,线的另一头没入水中,隐约能看见底下有无数双眼睛在水面上沉浮

温视我看见顾北辞的耳垂上也挂着枚“奴”字银坠,血珠顺着下颌往下滴,滴在衣襟上,晕开的形状竟和绣楼里那些暗红的绣品一模一样

温视我:过来!

顾北辞没动,只是把手里的银坠往温视我面前递

顾北辞:你看,这个送给你好不好?戴了它,我们就都能留下了,像那些绣品一样,永远在一起

顾北辞:没有第三个人,只有你和我,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他的指尖冰凉,刚碰到温视我的手腕,莫司夜突然抽出匕首,朝着顾北辞脚边的水面刺去

“嗤”的一声,水花四溅,水里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冒出一串黑泡,那些沉浮的眼睛瞬间消失了

身后的女人们发出哀怨,那声尖叫像淬了冰的针,扎得人耳膜生疼,顾北辞浑身一震,举着银坠的手僵在半空,眼神里的空茫裂开道缝

顾北辞:水里有东西……

他牙齿打颤,猛地后退时踩空了桥板边缘,半个身子栽向河面,温视我眼疾手快拽住他的胳膊,却见水面下突然浮起一张惨白的脸

温视我:念念?

此时的她双眼圆睁,瞳孔里没有丝毫神采,嘴角却咧着诡异的笑,湿漉漉的手正顺着顾北辞的脚踝往上爬,指甲缝里还嵌着水草和黑泥

李念:北辞哥哥,别走啊……你看,沈逸他们都留下了呢

温视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桥栏边的沈逸正缓缓抬起头,脸上缠着湿漉漉的绣线,线的另一头咬在嘴里,嘴角被勒出深深的血痕,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像是在无声地说“过来”

陆河则站在沈逸身侧,半个身子浸在水里,双手垂在身侧,手腕上的银镯子——就是那只錾着春宫纹样的——正发出“咔哒咔哒”的响声,镯子上的人影竟动得更快了,像要从银器里钻出来

莫司夜见状,一脚将顾北辞拽回桥面,匕首反手刺入李念的手背,可刀刃穿过的地方只有一片冰凉的湿意,李念的手毫发无损,反而死死扣住顾北辞的脚踝,往水里拖,河水顺着她的衣袖往上涌,带出无数根乌黑的绣线,像网一样罩向三人

顾北辞:戴……戴上它……

顾北辞突然又开始喃喃,手里的银坠不知何时染上了暗红,烫得像块烙铁,竟主动往温视我耳垂上凑

顾北辞:戴了就不疼了……我们永远在一起……

温视我猛地甩开他的手,并附赠了一个耳光,银坠“当啷”一声掉在桥板上,滚到沈逸脚边,他弯腰去捡的瞬间,温视我看见他脖颈后爬着条细如发丝的绣线,线的尽头没入皮肤,正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蠕动,像条钻进肉里的虫

莫司夜:快走!

莫司夜拽着两人往桥对岸冲,身后的河水“咕嘟咕嘟”翻着泡,无数只手从水里伸出来,抓向他们的脚跟,温视我回头时,瞥见李念的脸正在水面上一点点溃烂,露出底下森白的骨头,可那只扣着桥板的手却越抓越紧,指甲缝里渗出的黑血顺着木板纹路蔓延,竟在桥面上绣出半个“奴”字

冲到岸边时,顾北辞突然发出一声惨叫,温视我转头,看见他的脚踝上缠着圈绣线,线的另一头被水里的陆河攥着,他正一点点往回拖,顾北辞的皮肉被线勒得外翻,血珠滴在地上,竟瞬间被泥土里钻出的细小红线吸得一干二净

莫司夜一刀砍断绣线,线断的刹那,水里传来陆河沉闷的呜咽,他的身影在水面上扭曲了几下,渐渐沉下去,只留下一圈圈扩散的血晕

三人连滚带爬地冲进岸边的芦苇丛,身后的桥在夜色里泛着青幽幽的光,那些浸在水里的身影仍保持着站立的姿势,像一排歪歪扭扭的绣像,河面上漂浮的银坠碰撞着,发出细碎的响声

芦苇丛里的风带着水汽,刮在脸上像冰碴子,顾北辞瘫坐在地上,盯着自己被勒出血痕的脚踝,那里的皮肉外翻着,露出的红肉里竟缠着几根细如发丝的黑线,正随着呼吸微微颤动

李念:小无,你别丢下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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