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湮灭（2）

那不是物理上的打击，而是一种纯粹的、源自法则本身的排斥与惩罚。它感觉自己的存在被瞬间拉长、压缩、扭曲，意识像被投入搅动不停的神话漩涡，无数混乱的画面、破碎的记忆、甚至对自身存在本质的怀疑，如潮水般涌来，带来难以言喻的痛苦与迷失。

它仿佛看到了盘古倒下时撑起的天穹，看到了共工怒触不周山时崩裂的天地，看到了所有被遗忘在时间长河深处的恐惧。

这反击来得如此迅猛，如此霸道，完全超出了它的预料。

它甚至没能看清那至高存在的丝毫面目，甚至不确定刚才那惊鸿一瞥的扰动，是否真的触及了那传说中不可侵犯的领域。

但那来自时光长河、蕴含着无数神话力量的狂暴反击，却无比真实地告诉它——自己刚才所做的一切，已经彻底惹怒了某个远超想象、足以改写神话的恐怖存在。

“啊！呃……”它的意识一阵波动，带着受伤后的警惕与震惊。

“这小小空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难道是惹上了什么能惊动法则本身的禁忌存在？连混沌之中最神圣的时光长河都如此震怒……看来，那个小空间的时光脉络，远比我想象的更加危险，暂时是不能再碰了。”

它再次尝试感应，却惊骇地发现，那个空间，连同它留在那里的所有痕迹，都像从未存在过一样，彻底从它的感知中消失了。

“我居然都无法察觉他们的痕迹……”它心中涌起一股寒意，“肯定是有更高的存在出手了，这次运气有些不好。”

“或者，我以后都不要去碰那个地方了，就当没有发生过这件事儿。”它最终做出了决定，将这段不愉快的经历，连同那道“大道之痕”，一同封存进意识的深处。

但是他的运气就没那么好了，给他造成重伤的只是大道的微微波澜。

而由于他的窥探，导致这至高的存在被吵醒美梦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仿佛沉睡了无数个纪元，比星辰的诞生与湮灭还要漫长，一道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意识波动，如同沉睡巨龙的鼻息，开始在这片永恒的领域里苏醒。

它并非瞬间清醒，而是如同从一场浓得化不开的迷雾中挣扎出来，记忆如同破碎的琉璃，一片片、一点点的拼凑。

“嗯……”一个难以言喻的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在存在的意识核心中回响，带着初醒的迷茫与慵懒，“谁……在窥视？”

这声音里没有愤怒，没有威严，只有一种近乎孩童般的好奇，以及一种深藏在意识最底层、仿佛与生俱来的……不耐烦。

它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并非物理意义上的双眼，而是意识向整个宇宙、向所有维度的一次弥漫与渗透。刹那间，无数画面、无数信息如同潮水般涌入它的感知：

星辰的诞生与死亡，文明的兴衰与沉浮，空间的切割与缝合，黑暗力量的挣扎与湮灭……以及，某个渺小存在在时光长河中惊鸿一瞥的扰动，和那随之而来的、对它领域的不敬。

然后，它的“目光”聚焦了。

在无数纷繁复杂的宇宙信息流中，它捕捉到了一个极其微弱、却又异常清晰的“视线”。

那视线并非来自任何已知的存在，它带着一种贪婪而好奇的特质，像一只躲在暗处的老鼠，正偷偷打量着神殿里的至宝。它就是那个在时光长河中遭到反噬、试图窥探一切的存在。

“呵……”那慵懒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里面掺杂了冰冷的寒意。

“胆子不小啊，小东西。居然敢窥视我的领域，还敢惊扰我的沉眠。”

至高存在并没有选择沟通，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对于它而言，规则即是铁律，秩序高于一切。

任何胆敢破坏这份秩序、窥探它领域秘密的存在，都只有一个下场。

它没有调动星辰，没有引动雷霆，甚至没有动用任何可见的力量。

它只是轻轻地“伸”出了一根“手指”亲自出手——那是一缕纯粹到极致的意识，蕴含着创造宇宙、毁灭星辰的至高规则。

这一指，没有光，没有声，甚至没有丝毫动静。

然而，在宇宙的某个未知角落，那个刚刚从时光长河的反噬中恢复一丝元气、正躲在黑暗维度深处瑟瑟发抖的存在，突然感觉整个世界都凝固了。

它仿佛被投入了一个绝对静止的牢笼，所有的感知都被剥夺，所有的存在都被冻结。然后，一种无法言喻的、源自本质的毁灭感，如同最锋利的刀刃，瞬间刺穿了它的意识核心。

“不——！！！”

它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完整的惨叫，它的一切——它的意识、它的力量、它存在过的所有痕迹，都被那一缕纯粹到极致的规则之力彻底碾碎、湮灭，仿佛从未存在过，仿佛只是一个气泡的幻影，就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在它彻底消失的那个瞬间，三十三重天之上，至高存在的意识微微波动了一下，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泛起涟漪，随即又恢复了永恒的寂静。

它又“闭上了眼睛”，重新沉入那片只有它才能理解的、无边无际的沉眠。只是，在它意识深处某个不起眼的角落，多了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尘埃。

而那座八卦塔，依旧矗立在原地，月光下的碑文静静流淌，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有塔内《道德经》的文字，在闪闪发光，诉说着时光长河之间那永恒不变的法则与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