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雪录32：公主

御书房里的地龙烧得正旺，将清欢石青色的大氅熏出淡淡的暖意。

她垂着眼，指尖轻轻摩挲着腕间的白玉镯子，心中惦念着燕迟，也不知他们眼下到哪里了。

清欢：“先前只说去南境探望军中叔伯，没来得及递折子，让陛下挂心了。”

清欢的声音放得柔和，带着几分晚辈对长辈的恭顺，

#清欢：“军中的几位世伯看着我长大，总念叨我的婚事，非说要给我留意些军中的少年郎。”

清欢：“此番陛下赐婚，清欢想着去军中走一趟，一来也算全了他们的心意，二来清欢也曾听过流言，都言父亲之死不是意外，清欢唯恐叔伯听信流言，误了军情，特意前去澄清。”

她说着偷偷抬眸看了一眼皇帝的表情，眼底带了点恰到好处的心虚，像极了犯了错生怕被长辈惩罚的孩子。

皇帝坐在铺着貂裘的宝座上，指尖敲着扶手的节奏慢了些。

他看着清欢一副没甚形象，跪也跪不直，偷懒坐在脚后跟上，笃定了他不会惩罚她的有恃无恐的模样，心中没来由地有些心软。

他想起韩良在密报里说她在南境时，常穿着男装带着面具出入玉家军大营，颇有一番将门虎女的英姿。

此刻她这副带着点顽劣的小姑娘的情态，倒也显得格外真切。

“好了，起来吧，这次就先饶过你，若再有下回......”

他终于是开了口，让清欢从地上起来，而后示意一旁的内监总管，让人搬来椅子让她坐下。

“韩良几次递折子，说玉家军那些老将，不遵将令，练兵和粮草调度都敢推脱不从，此番你前去南境，倒也帮朕解决了一桩隐患。”

清欢的屁股才挨到椅子上，听皇帝这么一说，于是又连忙起身，朝着皇帝躬身道：

#清欢：“是清欢和玉家军，该多谢陛下宽宏才是，军中老将性子是执拗些，但对朝廷绝无二心。”

她顿了顿，语气愈发诚恳，

清欢：“此次去南境，清欢已然将所有的误会和流言与玉家军旧部澄清，想来往后南境军中，应是无人敢怠慢了韩大人。”

“你倒是懂事，比那些个老东西看得清形势。”

皇帝瞥了她一眼，而后脸上终于露出点笑意。

“陛下明鉴，父亲曾教过清欢，‘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玉家军能有今日，是陛下隆恩浩荡。”

他这话半真半假，既给了皇帝台阶，也护了玉家军。

皇帝看着她坦然的眼神，忽然笑了：

“你这丫头，倒比你父亲会说话。”

他拿起案上拟好的圣旨，递给内侍：

“年关将至，你一人留在府中也是冷冷清清的，不如留在宫中，陪太后说说话，等过完年再出宫。”

昭明公主？用她玉家军的兵权，换一个空有名头的公主身份，皇帝这买卖做的挺划算。

清欢瞥了一眼宣旨的内侍，而后跪伏在地，磕头谢恩：

#清欢：“多谢陛下恩典。”

皇帝的目光在清欢身上停了停，语气越发柔软了些：

“你和燕迟的婚事，也该准备起来了，如今朕收了你做义女，公主出嫁，更是马虎不得，朕让皇后操持你出嫁的事情，你若是有什么要求，尽管说知道吗？”

清欢：“是，清欢晓得了。”

皇帝点了点头，显然对她的态度非常满意，挥了挥手道：

“去吧，先去拜见太后，你出京这段时日，太后可是非常担心你。”

#清欢：“清欢告退。”

走出御书房时，雪光刺得清欢微微眯眼。

她低头看着怀里的圣旨，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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