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雪录22：商量

只一眼，燕迟便挪开目光，再次对上清欢的视线，心中默念着非礼勿视，喉咙却微微滚动了一下。

绯红的暖意在屋里蔓延，清欢故意将脸凑得更近了些，面对清欢的逗弄，他红了耳垂别开眼，不敢再盯着她看。

清欢：“燕迟，如果有一天我们成了敌人，你会杀我吗？”

有些事情，不是单凭着一点儿所谓的喜欢，就能向彼此全盘托出的。

一将功成万骨枯，天家的事情，哪怕行差踏错一步，便会牵连无数人命。

燕迟：“为什么这么问？”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冷静，指尖沿着袖口往下，触到一点湿润的绸带。

她就如此在意手上的疤痕，就连此刻都不愿将那东西摘下吗？

清欢： “世事难料啊，毕竟人心难测，说不定哪天我就真的成了，刺向你的那把刀呢？反目成仇，有时候不过一瞬间的事情。”

清欢说着将自己的手从他掌心挣脱，从他怀中起身，仔细地理了理衣衫，而后当着他的面，揭下了那半边面具。

在她右眼的眼睑下方，有一条直至眼尾的伤痕，虽说看着已然不怎么明显了，但燕迟还是不免为她感到心疼。

燕迟：“这是为了救陛下伤的？”

燕迟此刻的注意力，早已转到了清欢脸上的伤痕上了。

他从小在满是血腥和杀戮的战场上长大，伤痕什么的，大大小小留下了无数，却从没在意过那会不会留下疤痕，在别人看来会不会难看。

如今这道剑伤落在她脸上，却让燕迟忧心，她会不会为此难过，私下里哭过好些，害怕伤口无法痊愈。

清欢：“是不是很难看？”

清欢俯下身，直视着他的眼睛，似乎想要从他眼底，看出些旁的情绪来。

燕迟：“疼吗？”

她俯身的瞬间，燕迟的眼神有一瞬的恍惚，声音也带着些不经意的微微颤抖。

一个受了刀伤，还能不用麻醉就让人给他缝合的狠人，这会儿却问她，那一指宽的伤疼不疼。

清欢：“疼，但是值得。”

燕迟的指腹迟迟没敢落下，睫毛轻颤着，迟疑地抬头看向她。

燕迟：“你在京城，是不是过得不好？”

京城向来是个捧高踩低，见风使舵，趋炎附势的地方，一夕之间失去父母的庇佑，即便有县主的身份，想来也会有许多冷言冷语。

清欢： “是啊，所以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毕竟我为了让自己好过点，都能拼上性命为陛下挡刀了，说不定哪一天，也会为了得到我想要的东西，伤害别人的性命。”

清欢的眼神阴冷带着狠厉，瞬息之间仿佛换了一个人，什么明媚开朗，什么潇洒不羁，都仿佛只是她为了掩饰自己的本性，装出来的罢了。

燕迟抬头凝视着她，英气清冷的眉宇，尽是怜惜和纵容：

燕迟：“欢儿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她说的这些话，就仿佛在提前告诉他，让他做好心理准备，指不定哪天她就会背叛他一样，为了她那不为人知的，未曾未曾显露于人前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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