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第二季72
皇宫中，太极殿外的边角，服侍的宫女太监和侍卫们都小心的避着这里，确保自己不会听到那里两人的对话。
庆帝双手扶在玉带上，望着远处的天空，脸上似有怀念。
“这些年，确实是委屈了那孩子。”
程萍萍坐在轮椅上，手轻抚着膝上的羊毛毯子，庆帝看不到他眼底一闪而逝的冷意。
“慢慢来吧，孩子心里有怨气……我看这些年已经抚平不少了。”
庆帝似想到什么，扬起微笑，“之前在小楼里，那孩子应该就原谅我了……只是总觉得对他还有些亏欠。”
庆帝说的小楼，就是他放置叶轻眉画像的一栋单独的小楼。
当初他爆出范闲的身世后，带着范闲去了小楼，给范闲说了说叶轻眉生前的事情。
那时候，范闲听了他和叶轻眉的故事后，态度终于软化，看他的眼神满是孺慕之情。
庆帝自觉拿捏住了范闲的内心。
可他不知道的是，就在当晚，范若若进宫照顾范闲的时候，范闲就对范若若说了。
他看不透庆帝隐藏在温情下的另一面，在小楼的表现，全是他装的。
“去江南前，他闹着非要入范家祠堂……他心里还是有怨气。”
“陛下……”陈萍萍想为范闲辩解一下，就被庆帝打断。
“身份，朕可以给他，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陈萍萍抚摸着毛毯的动作停下，眼神晦暗不明。
“陛下有心了。”
庆帝转过身，看着陈萍萍笑着道，“关键是这孩子有心，北齐，江南，胶州，所有事他都办的明明白白…不贪财，不贪名，实在难得。”
君臣两人从范闲的话题聊到当初遇见叶轻眉的时候，很是回忆感慨了一番。
他们当初可就是在儋州遇见叶轻眉的。
“说起来，朕前些日子还在想，什么时候能回儋州看看就好了。”
陈萍萍想也不想的就脱口而出，“陛下不可。”
“你在担心什么？”
“太危险了。”
皇帝出行，岂是儿戏。
在皇宫都有狂人敢来行刺，这若出去了，岂不是专门给他们创造机会？
“陛下决定了吗？”
“还没有。朕只是想去看看，很久没有回去了，也不知现在是否还像当年……”
陈萍萍还是觉得不妥，这世上可是有大宗师的存在。
即便洪四痒是大宗师，可他得坐镇皇宫。
如果皇帝出行，东夷城的四顾剑和北齐的苦荷想必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如果那两人孤注一掷……”
“兵来将挡。”庆帝的话铿锵有力，话里是强大的自信。
他自己知道自家事，他是大宗师，自然有底气，但陈萍萍不知。
时至如今，陈萍萍依然不知道庆帝这种自信源于何处，虽然他一直在调查，试探，可上次悬空庙的事情，因为范闲的插手，到底没有看到最终的结果。
“叶流云在江南一剑劈了一座楼，范闲敢赌他的人性，我却不这么想。指望他出手，我还怕他什么时候也疯了。”
叶流云早已经投靠庆帝的事，庆帝自然不会说，随意的为叶流云开脱了一句。
“他怎么也是我大庆之人，总不好和外人勾结。”
“朕会给云睿一个机会。”
庆帝没由来的一句话，陈萍萍却立刻明白了其中意思。
庆帝之前虽为了范闲将李云睿赶出了京城，但李云睿一直还是庆帝手上的一把刀。
很多他不方便去做的事情，都有李云睿去为他做。
这一次的计划，少不了李云睿。
两人聊着聊着，又聊到了如今的几位皇子。
因范闲在江南和胶州的表现，几位皇子院门暗地里的交锋，恨不得都要拿到明面上来。
陈萍萍抱着某种心态，问起了庆帝的态度。
庆帝有些诧异，陈萍萍以往对这些事可都不关心的。
不过似乎想到什么，还是说道，“太子太过懦弱，老大太过纯良，老三年纪太小。至于老二……”
庆帝突然笑了起来，他走到陈萍萍身后，推着轮椅缓缓的往太极殿里走去。
“很多人都说，朕把这几个孩子逼得太紧……可皇帝是谁都能当的吗？”
到了太极殿，君臣二人又说了很久。
最后，陈萍萍独自推着轮椅出来，一直到到了皇宫出口，他坐在宫门下的阴影里，看着外面的阳光怔怔出神。
‘毫无疑问，他，是最适合的一个。’
陛下的话还犹在耳边，可他却知道了，陛下从来就没有将范闲放在继承人名单之上。
如果范闲继位，按陛下的性子，首先就会屠尽范柳两家，以绝后患。
可范闲重情，绝对是接受不了的。
他叹了口气，抬手放在扶手上，轻轻摩挲。
